只是刚下决议,李典又后悔起来,他深知曹操行事谨慎,所以巡营时极不规律,又带有虎士护卫,如被其察觉异状,打草惊蛇,恐怕将招来杀身之祸。
他让下人做一些饭,准备与亲随众人再商议一番,哪知不多会,突然得报,曹操竟派虎威将军曹真前来传话。李典问门人:“曹真所带多少人马?”门人说:“有不下百骑,已经围住院落了。”
李典大惊,本部军马来不及调集,身边不过从人数十,万一曹真前来拿问,如何是好?
曹真生父乃是曹操妻弟,实则是曹操养子,在军中又颇有令名,故而权势在年轻一辈中无人可及。他不等回报,带十余人突然闯了进来。见李典和亲信坐在席上,还不及起身,他不禁冷笑连连,冲李典大声说:“元帅请使君前去商讨军事!”
李典甚是窘迫,答道:“今天晚了,不如明日元帅来我营中商议吧。”
不待曹真开口,一旁的一个随从却瞪眼怒道:“俺只知道,元帅要大人即刻前往!”话音刚落,那随从左手握刀,抢先一步,右手就欲抓住李典的胳膊。
恰在此刻,原本跪坐在李典身旁的从骑李忠突然立身,抽刀朝那人当面刺来。曹真眼中只看着李典,岂料竟还有人突袭?只听得一身惨叫,眼看着随从被一刀刺入面目。李典左右趁势扑上来挥刀乱砍,将那人剁翻在地。曹真也中了一刀,见势不妙,他便强忍伤痛,带人立刻朝外奔出。
李典见事已至此,也拔刀呼道:“都随我杀出去夺马!”
一行人来不及披甲,持弓提刀,从里面一起涌出来,对着外面的骑兵胡乱放箭。外面的人刚知道发生变故,还没有下马,突遭一阵乱箭,先自损失了若干人马。才纷纷跳下马与冲过来的人对射。李典等人不避死伤,只管上来斫人抢马,曹真的马队则聚拢过来围攻。
混战中,曹真一方死伤近半,让李典等人抢夺马匹后突围奔逃。但李典也损失惨重,亲信仅剩下不到十余人。更要命的是,他来不及通报他亲人,除去自己的独子李桢得以随行外,其余族亲如李封等人,皆被擒获斩首。最后,李典又在外围收拢了些自己的骑兵,约合百余人,一路冒雪西奔,投靠西朝而去。
第二日雪霁天晴,天空湛蓝无垠,空气寒冷清冽,沿绛水两岸大地银白如带,衬映黑褐色的点点枯树,延展直至天际。西军骑兵整军向东,铁甲兵器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数里之外都能望见明亮的一片。
辰时刚过,两军遇于绛水之北。两军都以骑兵朝前列阵,一侧靠绛水,一侧朝背水一方延展。西军除了甲器曜日之外,都穿有皮裘御寒。而对面的曹操军中大片的黄褐色布衣,与西军相比甚是寒碜,既无军容气势,更不能抵御雪后的寒冷天气。
刘备和袁谭、荀攸几人并辔了解敌情。袁谭因此前数战不胜,心中不免有些畏惧,神色也显得凝重。刘备与荀攸却谈笑如常,他对袁谭说:“靠水而战,攻者胜。败者被河水阻隔,一旦溃散,几无逃生的机。我今天就要用这绛水做砧板,铁骑为锤,将曹操击为泥粉!”
袁谭不解道:“东贼军容严整,都是久经战阵之士,恐怕不是那么容易溃散的吧?”
荀攸笑道:“军容严整不过表象,你看对面立着那么多人,到如今还死心塌地跟着曹操的,恐怕不足一半了。”
习习寒风自绛水对岸吹过,两军的军旗都猎猎作响。对面曹操军阵岿然不动,似乎曹操又在考虑何种奇计,难道他还能再一次击破逼来的强敌?
就在这个时候,西军阵中奔出百余骑,当前三人都衣着华丽,显然是西军中显赫人物。骑在中间的,乃是袁氏长子袁谭,分列在两边的,则是刚刚归顺的司马懿和李典。
三人立马于两军之间,袁谭清了清喉咙,冲东军呼道:“各位将士们你们听着,当年陛下征东,志在一统,匡扶社稷,与你们并无仇怨,曹操作乱二十载,罪只是他一人,同其余人无关,你们何苦再为他卖命呢?如今拨乱反正,归顺朝廷,你等不仅无罪,反而有功。再跟着曹操,有甚好处?朝廷数十万大军云集讨伐,你等还有胜机吗?打不过,想逃亡辽东,可幽州都已经归顺了,你们哪里还有路呢?别忘了,当今天子本是涿郡河北人,哪里会与你们为难?”
喊话完毕,曹操军有不少认出袁谭的,都生出些许骚动。这时,司马懿策马出来高喊道:“我是司马懿,你们都认识,朝廷已经答应了,河北反正之后,免税三年,还有什么可担忧的呢?”李典也随之附和。
至此,东军终于一片哗然,袁谭适时地令人打出皇家日月星三辉同光旗帜,又带出一辆羽葆盖车,周围人立刻向羽葆弯腰行礼,而后簇拥左右。车上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西朝天子刘备。东军之中,不少人也是第一次这么近得见刘备,但都能猜出他的身份,刹那间哄然之声此起彼伏。
而刘备淡然起身,清了清嗓子,抽剑指着苍穹朗声说道:“我刘备对天发誓,对归顺士兵既往不咎,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