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府,巡抚临时衙门,孙传庭看着一脸狼狈刚出去不过一个时辰就被赶回来的护卫队以及侄儿,头疼的揉了揉鼻梁,而侄儿孙继芳从最开始的书生意气,变成了现在的垂头丧气,根本提不起精神头来, 垂着脑袋。
孙继芳不怕斧钺加身,要是拦路的是土匪,是军队,他会横眉冷对千夫指,体现他叔父从小就教育他的忠君报国,为国而死的节操, 可是拦路的不是军队,不是土匪, 而是一群耕地的农夫。
他们孙家自诩书香门第,家的宗旨就是为民请命,孙家出好官,可是好官如何可能跟百姓作对,百姓都反对你,你有何脸面说自己是好官,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这是信仰崩塌了,孙传庭这时满屋子踱步,护卫头领张校尉这时黑着脸讲述:“孙大人,他们要是流寇,山匪,就算是蓝田的衙役我都会毫不留情的挥刀砍杀,可是他们就是一群拿锄头的农民,你让我咋弄,没法弄啊,杀农民?”
张校尉苦着脸问孙传庭,孙传庭斜了张校尉一眼,张校尉道:“我就知道, 杀农民肯定不行,咱们又不是流寇,杀农民咱们算啥子,可是不杀农民咱们愣是过不去啊。”
孙传庭这时狠狠的说道:“窃国之贼,大奸似忠,洪承畴误国!”
孙传庭恨恨的骂道,要是蓝田刚有点苗头,洪承畴就用雷霆手段罢免李朝生,然后在对蓝田一地好生梳理肯定不会让这些百姓跟蓝田一条心。
现在蓝田势力已成,百姓的利益与蓝田捆绑在一起,想要拿下蓝田就要先拿下蓝田治下二百三十万百姓,这么多百姓都反对朝廷,怎么办?杀?“
杀肯定不行,二百三十万百姓,怎么杀,都杀光了?
想啥呢?
就算崇祯都没有勇气干这种事情吧,而且二百三十万百姓是泥做的吗?当你抬起屠刀的时候,他们就会变成凶狠的贼寇, 陕北十余万贼寇就令朝廷焦头烂额,二百三十万。
孙传庭不敢想,尤其是在这样一个关键时期, 辽东鞑子犯边,陕北贼寇凶凶,山西,河南,山东境内也是贼兵连天,朝廷其余诸多省份也多有观望之人,bj诸公这时还在争权夺利,江南富饶,可是所交赋税竟然与山陕之地相差无几。
朝廷无钱无粮,偌大的帝国就这样一点点滑入深渊,积重难返。
在这样的情况下,跟二百三十万人作对,甚至逼反他们?
孙传庭不怕百官弹劾,也不怕被崇祯杀头,可是他怕由他亲自毁了这大明帝国,他真的怕了,他甚至可以确定如果真的对蓝田进行制裁,甚至派军进军蓝田的话,蓝田不会坐以待毙,他们若反,大明岌岌可危。
蓝田就是沙漠中的一瓶毒药,现在大明快渴死了,明知道喝了这毒药会酿成很大的祸端,可是现在不喝就会死,孙传庭无力回天,他已经许久没有这般无力了。
孙传庭叹息一声,坐在了椅子上,看向一旁的孙继芳没好气道:“马上就要开科举了,你就别跟我在陕西呆着,回家读书,好好考科举吧。”
“啊,叔父。”
孙继芳叫了一声,孙传庭道:“你顺便回去想一个问题,国与民当如何?君与民当如何?”
听了这话孙继芳躬身道:“是。”
孙继芳走了,孙传庭转头看向张校尉道:“你还有什么办法吗?”
张校尉苦着脸道:“属下打打杀杀还行,这政务,不甚精通。”
这时在不远处站着孙传庭的管家开口道:“老爷,我听人说西安城内最大的酒楼玉仙楼,日进斗金,其背后老板就是蓝田知县李朝生,咱们是否可以以此为质,逼蓝田就范呢?”
孙传庭听了这话摇了摇头道:“此乃国运之争,一个酒楼能够威胁蓝田,不可能,顶多就是激怒他们,而现在激怒蓝田并非聪明之举。”
孙传庭想着开口道:“哎,蓝田尾大不掉,倒是把老夫陷入了两难境地,孙忠。”
“老奴在。”
孙忠,躬身,孙传庭道:“那点银两随老夫去一趟玉仙楼。”
“啊,老爷您去玉仙楼作甚?”
孙忠惊讶的问道,孙传庭笑道:“去一个饭庄能作甚,吃饭。”
“那老爷,咱们带多少护卫去?”
孙忠问道,孙传庭苦笑道:“你想让老夫掏空家底啊,还多少人,就你我。”
孙忠听了这话大惊:“老爷,那可是蓝田的地盘,你我不安。”
孙传庭道:“没事,他们想杀老夫,有的是办法,现在蓝田还不想把这事情搞得太肮脏,因为这种事情开始,便没有结束。”
孙忠听不懂,可是还是想让孙传庭带一些人马,最起码十个八个要带吧,孙传庭实在没办法道:“张校尉跟着去吧,其余人不必跟随,就这样定了,老夫换身便服,你们也都回去换身便服。”
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