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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暮。
长安,若柳坊,蜀州梅氏府邸。
梅子江在花厅里背负着双手来回的走着,浑然间已不知道走了多少圈。
他总算是停了下来,抬头看向了屋檐,燕子已经归巢,可他派去见许小闲的二儿子梅长书却还没有回来。
他的心里有些忐忑,按照梅长书的性子是万万不会得罪那位爵爷的,但按照时间算,此去云水别苑确实有些远,可都这时候了,理应也该回来了。
夜色降临,他依旧没有等到梅长书回来。
……
……
云水别苑。
虽然云水别苑多了几十号人,但对于这么大的府邸,这点人显然是不够看的,所以偌大的别苑依旧只有一小片地方的灯笼亮了起来。
当然以主院的灯光为甚。
主院中,挹芳亭下,一应茶具已经收了下去,白玉桌子上摆上了精美的酒菜。
桌子前围坐着三个人,除了许小闲和梅长书之外,还多了个回来不久的罗三变。
许小闲当然是极为热情的,因为梅长书给他送来了一份大礼!
事实上在看见了那份大礼之后,许小闲脸上就笑开了花,并且至今都未曾凋零。
对于懂得来事的人,许小闲向来是喜欢的,再加上这位梅长书见多识广,谈吐儒雅,还是带着足够的诚意而来,所以他将梅长书留了下来共进晚餐。
晚餐是稚蕊亲自做的,虽然仓促了一些却也有五个菜,再加上许小闲带来的那状元红,当然只能算是凑合。
可对于梅长书而言这便是一顿前所未有的美味——
他是已经吃遍了天下山珍海味的人了,他自然没有去期待过这五个看似极为普通的菜能有什么奇特之处,这美味的感觉来自于许小闲的态度!
无疑,下午在这挹芳亭和许小闲的聊天是极为友好成功的,这少年也给了他极好的观感——
虽然许小闲自幼在那荒僻到他甚至都不知道的凉浥县长大,但这少年却极懂礼数,言谈中多有妙语。
当然,这样的礼数多半出自于送给他的那一口箱子,不过无所谓,那口箱子就是一块敲门砖,而今看来这门算是敲开了,那么往后蜀州梅氏和云水别苑间的往来便不会有太多的阻碍。
“你看,我这初来长安,今儿个收拾这府邸也就没空派人去城里多买一些好菜。”
许小闲笑盈盈的拧起酒壶给梅长书和罗三变斟了一杯酒,又道:“不过吃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意!”
“许爵爷客气!”
“我有些不太明白,蜀州梅氏不是做丝绸织造这些生意的么?怎么会弄到了芗山盐场?”
芗山盐场就是梅长书送给许小闲的礼物之一!
这简直是送到了许小闲的心坎上。
“许爵爷,”梅长书微微一笑:“不瞒许爵爷,这芗山盐场还是在下十年前就买了下来的。不过苦于蜀州梅氏并不善于经营盐场,另外有长安梅氏在,蜀州梅氏也不便在生意上和长安梅氏起了冲突……”
“昨儿个许爵爷在长安梅氏庄园好像提了一嘴,说有打算卖盐……”
许小闲看向了梅长书,梅长书一捋胡须又笑道:“这个……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所以家父以为那芗山盐场放着也是放着,不如就送给许爵爷,想来以许爵爷的经商天赋定能将那芗山盐场盘活,未来那收入也能撑起这云水别苑。”
“你蜀州梅氏就不担心我打破了六大世家间的平衡?”
“要说不担心当然是假,不过……以许爵爷的本事,家父以为您崛起是迟早之事。既然如此,何不接受这一结果?何不干脆支持许爵爷一把来赢得许爵爷您的信任?”
“哈哈哈哈……”许小闲大笑,“告诉老爷子一声,改日我许小闲定亲自登门拜访!”
梅长书拱手:“蜀州梅氏扫榻以待!”
……
……
夜已深。
梅长书在云水别苑吃了一顿令他无比惊叹的菜,喝了几盅美味的状元红。
宾主尽欢,他坐上马车踏月而回。
蜀州梅氏府邸,梅子江书房里的灯依旧亮着。
书房里坐着的是梅子江和其长子户部尚书梅长林。
“父亲无须担忧,二弟既然尚未归来,便说明与许爵爷相谈甚欢,这是好事!”
梅子江一缕长须,老脸依旧有些忧虑:“无论如何,咱们对许爵爷的了解还是少了一些……从他在北境之地的所为来看,他是个杀伐果断的少年。从他入长安所劈的三刀来看,他也是一个足智多谋的少年。”
“这样的人物心思若渊啊!明面上看他劈了长安梅氏一刀,但而今想来他这会不会是故意做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