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冬子扛着个大布袋匆匆回到普济街的榴园,吩咐二婶关上门,大步穿过院子走进前堂,林村两位精壮的汉子连忙上前接下冬子肩上的布袋,拿到八仙桌上快速打开,一摞折叠整齐的黑色警察制服和捆扎成筒状的大盖帽出现在众人眼前。
安毅拿起一套扔给林旭东的九师弟:“小九,你长得比谁都好看,身材不高不矮,穿上试试看效果怎么样。”
“好咧!”
精灵的小九稳稳接住扔来的衣裤乐呵呵试穿。
还在擦汗的冬子着急地哀求道:“哥,可别弄脏弄破,我还得还回去的,否则查出来会被处罚的。”
太师椅上的安毅眼睛一瞪:“你嚷嚷什么?几件破衣服着急成这样,还口口声声要还回去?做梦吧!你也不好好想想,我们穿着这身衣服出去执行艰巨的秘密任务,能不脏不破吗?我这也是为革命你知道吗?真基巴死脑筋,怪不得干了这么长时间还是个小小办事员,我都替你着急了。”
“哥,原来你可不是这么说的,这十二套制服是你哀求来哀求去,说是文艺晚会排练演出需要借用,我于心不忍才壮着胆子为你偷出来的,要是不完完整整还回去,你让我怎么向厂子里交代?”冬子真急了。
安毅点燃根烟随口就来:“那我管不着,你一肚子墨水连这点小事都糊弄不过去,就当你的一辈子办事员吧。”
冬子气愤地质问:“哥,你讲不讲信用?”
安毅也火了,站起来就给了冬子脑袋一巴掌:“本来老子想过两天慢慢跟你说的,既然这样就别怪老子不讲民主了!从明天起你不用回那个破民政局上班了,在家好好看我留下的几本书,本月十五号你必须参加黄埔五期的最后一批补录考试,老子已经给你联系好了,就读本期新开设的辎重科,以你的文才只用半边脑子就能考上!瞧你现在这吊样,没出息!什么世道了还留恋一个整天抄抄写写唯唯诺诺的办事员职位?我看你是书读多了人糊涂了……怎么?莫非看上你们民政局的那个什么蔡大姐了?人家三四十的人了,孩子也有一大堆真值得你惦记……看什么看?还不滚回你房里去?”
冬子惊讶地看着安毅,好一会儿才不可置信地说道:“哥……这么多人你胡说八道什么啊?我求你了行不行?哥,你怎么不先问我一声啊?你……不和你说了,我找老道去。”
“去吧。告诉你也无妨。正是老道提醒老子才想起你这事地。要不读黄埔你就得一辈子给人当孙子吧!”
安毅哈哈大笑。根本不管冬子气鼓鼓走进老道房间。也不看弟兄们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地难受样。转向小九上下打量片刻称赞起来:“奶奶地。小九穿上这身黑皮是不一样了啊。各位看看。飒爽英姿啊!比警察还像警察。只有一点不那么令人满意。要是穿上咱们地一身军装那就完美了。是不是啊。胡子?”
“说地是。”
习惯板着脸地胡子忍不住笑了。
林旭东哪里听不出安毅话里地意思?微微一笑吩咐自己带来地九名师弟一起换上警察制服适应适应。自己也找出一套差不多地独自穿上。胡子和安毅也脱下身上地军装开始乔装打扮。
凌晨四点。沉寂地广州城突然沸腾起来。一辆辆小汽车和满载军人和警察地卡车飞快驶出各营区各执法单位。一队队副武装地宪兵和军警踏着震耳地步子奔跑在各条大街上。一艘艘汽船和机动渔船冲出黑暗笼罩地江面。迅速接近各个码头口岸。上千名年轻地黄埔入伍生学兵一脸肃然荷枪实弹跳上码头。在各自长官地率领下奔向自己地目标。
仁济路口入内五十米的茂密树荫下,被摘去车牌的雪佛兰卡车车头左右已经插上两支国民党党旗,车箱里的九名“警察”配备清一色的驳壳枪,双眼望着路口不断掠过的汽车灯光满是兴奋之色。
驾驶室里,安毅对一旁的胡子和林旭东低哼一声快速启动车子,十几秒功夫就顺畅地拐进大道,跟随已经稀稀拉拉的车队向西疾行,前行不到一公里安毅突然向右一拐,开到距离四海帮的木器商行三十余米处挂上空挡熄火,卡车带着惯性无声无息滑行到木器商行大门前徐徐停下,车上九人敏捷地跳下车厢,快速接近大门,其中一人拔出把寒光闪闪的弯头匕首插入结实的大门左门抒底部,其余两人默契地扶住大门,只听“嘎嘎”几声轻响,大门被顺利撬开,十个鬼魅般的身影接连没入门中,根本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走!”
林旭东低吼一声,率先跳下驾驶室,胡子不甘落后麻利地闪身而下,两人落地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只有动作最慢的安毅脚步沉重,没掩上车门早已远远落在后面,等安毅冲进空无一人的商行奔向后院时,发现两边的过道已经躺着三个仍在抽搐的大汉躯体,形状各异,显然是已经断气。
借助后院两盏路灯微弱的光线,林旭东的六名师弟已经遵循计划悄然摸上二楼,其他四人在后院警惕地展开搜索。林旭东、胡子和安毅三人聚首商议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