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节的上午,愁云满天,绵绵细雨从黎明时分起一直下个不停。
雨幕笼罩的长江一侧八卦洲新落成的烈士陵园巍峨雄壮,气势庄严而又肃穆。这片园区占地一百五十余亩,两面临江坐北朝南,宽阔的广场周围保留了茂盛的芦苇、荆棘林,广场西面七棵满是弹孔、被打断枝桠的树木仍然树立在冷雨之中,记录了安毅独立师当时的艰苦鏖战。
广场的中心是周长二十四米、高两米四的花岗石基座,基座的东、西两面密密麻麻刻满了阵亡将士的名字。
此刻,三十六名副武装、头戴白色钢盔的独立师宪兵如钉子般肃然站立四周,基座上宛如利训形状的汉白玉纪念碑巍然屹立,直刺苍穹。出自书法名家、南京国民政府现任主席谭延闿将军之手的“北伐英雄纪念碑”七个苍劲大字深深地铭刻在纪念碑南北两面,用炫黑宝漆描绘的大字显得庄重而又厚实。
纪念碑北面三十六米的正中央,是一座高九米的重檐式门楼,两根硕大的方形石柱上刻着中山先生的名言: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门楼正上方与重檐之间,刻有安毅亲笔书写的“忠魂”二字,门楼两边是两排对称的三十米灰瓦长廊,坚实古朴,简洁庄重,南京各界三鼻余名代表正肃立其中暂避细雨。
铺设平坦厚实混泥土地面的广场两侧,是一万二千名独立师现役官兵、专程从老南昌赶来的八百退役老兵、修建陵园和纪念碑的两千名赣中保安司令部工程兵团的官兵、转入保安部队现役的原独立师五百老兄弟组成的八个方阵,广场四周一层又一层地站立着来自南京城、捕口和六合的上万民众。
上午九时,大型渡轮满载蒋总司令和数百随员侍卫缓缓靠上陵园正前方的新码头,悠扬的汽笛随即响起,足足鸣响了一分钟,对岸和江面上的十几艘船只也同时拉响汽笛,呜咽般的汽笛声响彻长江两岸,传向四面八方,祭奠仪式从这一刻起正式开始。
身穿将官戎装的安毅带领尹继南、胡家林、路程光、黄应武四名少将一阵小跑,来到已经上岸站在码头上的蒋总司令、谭主席等军政长官面前,整齐敬礼,大声报告。
蒋总司令和所有将校同时回礼,在安毅五人的前导下,一同绕场检阅肃立四周的独立师新老将士。
“立正——敬礼!”
每走到一个方阵前方,阵列前副武装的主官都会吼出嘹亮的口令,所有将士齐齐敬礼,动作整齐划一,干净利落,一看就知道是支军纪严明训练有素的精锐队伍。跟随在蒋总司令身后的两百余将校都举手郑重回礼,对独立师的官兵素质和安毅的治军能力称赞不已。
“立正——敬礼!”
这些都是属于我的兵,是自己重新上位执掌权柄的有力保障!蒋总司令深受鼓舞,情绪越来越高涨,脸上堆砌发自内心的笑容,眼神里则满是骄傲和自豪。
来到八百名身穿发白的旧式军装,头戴大盖帽的老兵队伍方阵面前,望着一张张仰首挺立神色坚毅的脸庞以及上面的累累伤痕,望着不时可见的空荡荡的袖子以及用拐杖支撑站立的残缺身躯,蒋总司令感动得双眼潮湿,再也迈不开步子,身后两百余将校和数十名跟随拍摄的记者不由自主地发出一阵惊叹,无不对这八百伤残退伍老兵严整的军容、坚韧的精神肃然起敬。
蒋总司令一步步走到阵前喊口令的军官面前,轻轻拉下他敬礼的手握在手中,低头看着他装上假肢的右腿,久久不动。
过了好一会儿,蒋总司令抬起头注视军官的眼睛,关切地问道:“我记得你,你是黄捕四期政治科的杜襄智,来自湖南平江的,当初曾给你讲过课。怎么你现在还背着手枪却不佩戴军衔?没退役静养吗?”
年仅二十四岁的杜襄智强忍热泪,大声回答:“感谢校长关怀!学生杜襄智,黄埔四期政治科毕业,民国十六年十一月十五日于南具,承蒙校长推荐进入一军二师安毅独立团,在衢州战役、庐陵战役、昆山战役三次立功,从二营一连少尉排长升至中尉连副兼教导员,再于民国十七年六月的五河战役立下战功,晋升扩编的独立师上尉连长,后于七月的碾庄、柳泉战役积功升至炮兵营少校营副兼教导员,八月十二日跟随独立师弟兄杀回南京城,在撤离北面数里的犁头嘴前一刻不幸被炸断了右腿,返回老南昌伤愈之后退伍。
目前学生就职于南昌兵工厂后勤处,担任后勤科长兼厂务监督员职务,因此拥有佩枪资格口
报告完毕,请校长训示!”
“好、很好!本校长没有训示,只有骄傲和自豪,为有你这样的学生深感骄傲和自豪……”蒋总司令激动得结巴了。
“感谢校长栽培!感谢我黄捕师生教诲!感谢模范营、独立师给了学生锻炼机会,获得为国为民尽心尽力的终身荣耀!”
消瘦的杜襄智高高扬起倔强的头颅,努力不让自己的泪水流下来。
周边将校们见状不胜唏嘘,一个个与蒋总司令一起,再次向八百伤残老乓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