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走到前面坐下,侍卫随之把两人的午餐端来。
戴笠四处看看,把目光收了回来,指指桌上热气腾腾的米饭和两碟菜式连声称赞,接过安毅递来的一杯酒,展颜一笑:“怎么?你带头违反军纪?”
“大哥到来小弟高兴,而且咱们很长时间没能在一起了,今天这天气很冷,估计进入化冻期了,我部将士不拘泥那一套死板的军规军纪,喝几口暖暖身子还是需要的,特别是深夜执行侦察戒备任务的弟兄,在荒野地里一趴就是几个小时甚至一夜,没几口烈酒受不了。”
安毅低声解释,举起酒杯与截笠轻轻一碰,喝完之后挥手赶走侍卫,自己给戴笠倒满酒,两人三下两下把饭吃完,这才开始说话。
碗碟撤去热茶端来,侍卫知趣地快速离去,戴笠用手绢擦擦嘀,神色暧昧地说道:“小弟,你干出这等惊天动地的事情,可把法国人害怕了!”“咦,怎么大哥会一口认定是小弟所喜啊?可不要冤枉好人呐!”安毅有些惊谆地问道。
戴笠摇头嘿嘿一笑:“你小子别跟我装糊涂!不但愚兄知道是你干的,就连杜镛(杜月笙)、黄锦镛(黄金荣)、张啸林诸位先生也认定是你干的,而且杜大哥还认为前一段时间日租界的爆炸案也是你的杰作,除了你之外,没有谁有这样大的胆子,也干不了这么漂亮。”
看到安毅举起手想出言解释,戴笠制止他道:“你先别狡辩,听我把话说完……从打击目标的选择、精确的系列爆炸到周密迅速的伏击行动,无一不令人拍案叫绝,那些躲在暗处开枪的枪手更不得了,几乎都是一枪爆头,每个伏击点枪声响起到结束都不超过一分钟,转眼间杀手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寻常江湖门派谁有这等本事?
别人不知道我心里可清楚得很,放眼国,只有胡子的独立师特务团和你麾下各师特务部队的弟兄才有这本事,个个身怀绝技而且身经百战,在枪林弹雨的战场上潜入敌军心脏杀人都如探囊取物,何况在防卫力量薄弱、鱼龙混杂环境复杂却又毫无心理准备的法租界里?这下你无话可说了吧!”
安毅笑笑耸耸肩,不再说话了,抢过载笠掏出的骆驼烟,抽出一支点上,顾左右而言他:“这烟还有吗?”
戴笠摇摇头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条放到安毅面前:“知道你喜欢,所以特意带了一条给你,明天杜先生旗下的运输业工会要到你这儿来犒军,给你送一卡车美国香烟和两卡车金华火腿来。”
“哎呀……太感谢杜先生了,杜先生和工会工人们高义,小弟受宠若惊啊!”安毅乐呵呵地连声客气,接着有些惋惜地说道:“咱们川南的烟厂还没正式投产,现在老南昌烟厂生产的香烟在生产工艺及添加剂、香精等配伍方面还达不到美国烟的标准,但我相信很快就会迎头赶上的!”戴笠白了安毅一眼:“还给我装傻?”安毅收起笑容,低声说道:“大哥有话粜说吧。”
戴笠叹了口气:“你这一手不但让不可一世的法国人胆战心惊,让英美和其他各国惶惶不可终日,也把上海滩黑白两道给吓坏了!你知道黄先生、杜先生和张先生今天一大早紧急碰头时都说了些什么吗?因为杜大哥派人来请,当时愚兄也到场,张啸林这今天王老子都不给面子的青帮老大吓得都不敢大声说话了,生恐惹祸上身。先不说诀租界内十几处爆炸和大火,也不说满街的法国及来自其殖民地的军警、法侨尸首,只说法国政府派驻上海的官员和租界当局人员的惨状,就让人为之胆寒。这次系列爆炸案,租界警局的三个法国督查官死无尸,工部局十几个法国管事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十余家洋行和劝业银行被洗劫一空,三名法国籍犹太富豪住所遭袭击、人被绑架至今生死不明,你说说看,上海滩自开埠以来,何时曾有过这样的事情?青洪帮上下震动惊骇莫名,其他帮会怕被连累,早就作鸟兽散,就连**在背后支持的那些锄奸队和左翼联盟名流也都销声匿迹,你说这种种境况能不吓人吗?愚兄这次算是大开眼界了!”
“想不到堂堂的青洪帮大佬也有胆怯的一天,出乎意料啊!”安毅笑了笑,有些不以为意。
戴笠撇撇嘴:“当然害怕了,青洪帮看起来无比强大,但再强大也不敢与国家机器公然对抗!现在租界乱成一团,谁都害怕租界当局迁怒于帮会,又怕卖身投靠法国人合惹来更加疯狂的爆炸和仇杀,两难啊!不过现在法国人焦头烂额,既要面对租界内死伤的法国官员和侨民家属的指责,又要面对国内的巨大压力,还担心租界的治安持续恶化,根本就无暇顾及帮派的事情了!”
安毅好奇地问道:“大哥,既然法国人怕了,你为何不把这些事情告诉铁城前辈和外交部那几个人?也省得他们到十九路军指挥郐来白跑一趟,还让彼此间生出许多不必要的龌龊来!”
“这些情况如此重要,我能不予以说明吗?无奈愚兄人微言轻,没人愿意接受愚兄的意见,愚兄只好匆匆给校长发去密电,就跟随他们一起过来了,不过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到上海了。”戴笠颇为落寞。
安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