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5型大型客机在六千五百米高空处平稳地飞行,周紫微若好奇宝宝一样,身体贴在机舱舷窗前,不停地向外眺望。
漫长的飞行旅途中,飞机发动机发出的巨大轰鸣声和不时遇到的气流颠簸,总是在考验人们的忍耐力,不过初次坐飞机的周紫微对此却一点儿也不感到烦躁,反而兴趣盎然地研究起阳光下的云层的形状,还有那一朵朵挂在碧空中丝丝缕缕的彩色云彩,发出阵阵由衷的惊叹。
安毅早已经对乘坐飞机没了新奇感,看到坐在身旁的叶青身体绷得很紧,秀眉蹙着,知道她可能对高空反应不适,摇头笑了笑,直起身从座位上方的箱子中拿出一罐铁皮糖果,揭开盖子,从里面掏出一盒后世熟悉的绿箭包装的口香糖来,塞到了叶青手里:
“你肯定没准备这个我也是刚刚才想起的,去年叙府糖果厂研究的新型口香糖问世,送了家里一大罐,楚儿说乘坐飞机时嚼口香糖可以有效减轻不适症状,就把这罐糖果让我带上,我身体却从来没有类似的不良反应,嫌麻烦就放到了座位上这个箱子里,不想现在你刚好可以用上。”
叶青正觉难受,听安毅这么一说,连忙从纸盒里抽出一支,剥开绿色的糖衣和箔纸,将香口胶塞进嘴里,咀嚼起来,过了一会儿果然感觉好了些,长舒一口气,说道:
“飞机这种交通工具确实很方便,但这高空反应也真的很难受,尤其是飞机升到高空后,耳膜处就像针扎一样疼,听力也会减弱,每次坐飞机都像受罪一样。对了,小毅,为什么我这么难受,你却没事人一样?”
安毅解释道:“这和每一个人的身体素质有关,你看看后面,周姑娘不是好好的吗?一般情况下,人的咽鼓管总是处于关闭状态,它是调节耳朵鼓室与外界气压的阀门。飞机上升时大气压力下降,气体分子膨胀,使得耳朵鼓室内压力突增,耳膜向外膨出,就会对声音的共鸣降低,甚至会有刺痛感。可是人在做吞咽动作时咽鼓管会张开,嚼口香糖时不断反复咀嚼,不断吞咽,这样就可以起到张开咽鼓管的作用,减轻高空反应。至于我嘛,驾驶和乘坐飞机多年,我的身体早就习惯了”
这时坐在后面一排的周紫微,目光从舷窗外的云朵上收了回来,看到安毅手里的铁皮糖果罐,眼睛一亮,连忙扯了扯安毅的衣角,小声哀求:“小毅哥,也给我一盒,行吗?我好像也有些不太舒服”
“呵呵,看你叽叽喳喳的,精神不知道有多好,什么地方不舒服啊?喏,拿去,想要就明说,别遮遮掩掩的。”安毅转过身,白了周紫微一眼,随后扔了盒口香糖给她。周紫微眉开眼笑地接过,忙不迭地撕去糖衣和箔纸,塞进嘴里,然后发出惬意的娇吟。
目光从周紫微猩红的嘴唇上收回,安毅有些心慌地转过身,把糖果罐放回座位上方的箱子里,然后对坐在左手边一排的沈凤道说:“老沈,上机前你拿胶片的时候,询问过飞行员他们为什么去了这么久没有?”
沈凤道郑重地点了点头:“问过了,他们说可能是因为昨夜下暴雨的原因,比起昨天,今天又有许多新的发现,于是降低了飞行高度,对可疑地点进行低空拍照。日军的地面防空火力发现后力封锁,都被他们一一躲避过去了,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日军在唐山以东以北的山麓里,确实隐藏了大量兵力。”
安毅吁了口气:“有收获就好,我想有了这些证据,应该能够说服校长和军委”一句话未完,飞机突然急剧的颠簸,沈凤道神色巨变,解开腰间的安带,慌忙站起,安毅连忙拉住他:“冷静些,老沈,是晴空乱流,我怎么觉得上机后你一直魂不守舍的?”
感觉到飞机恢复平稳,沈凤道一屁股坐下,难得地爆起了粗口:“真他娘的操蛋,我心里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我都好久没有这种感受了千万不要出什么乱子才好啊”
安毅和声安慰:“老沈,我看是你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到南京后我们先回厚载巷,等相片冲洗出来,我让陈瑜陪着我去军委,你去好好睡一觉。自到保定,我熬夜的时候你跟着熬,我休息了你还得注意保护我的安,这样下去就算是铁打的人也熬不住。”
叶青精神略有恢复,看到沈凤道的脸色很差,有意引开话题:“小毅,清晨五点火车到保定,你召见宪兵团的萧上校有什么事情吗?我叫你打个盹儿休息下,你都说没时间”
安毅道:“这个萧若飞打仗勇猛果断,而且善于用脑子,很对我胃口,我准备提拔他当集团军直属警备师少将师长。说实话,我估计我们军队中这样被埋没的人才有很多,却苦于没有表现的机会得不到提拔,现在我们安家军同时拥有第二路军、第一集团军、西南空军和叙府、宜昌、汉中三大行营,建制和人员都很混论,回到南京后我得好好梳理研究一下,否则将不知兵,真要闹笑话了”
沈凤道勉强一笑,没有搭腔,安毅却从他紧绷的肌肉和捏成拳头状的大手,可以明显地感受到他心中的紧张,心里没来由地一怵:沈凤道从来没这样过,不会真的出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