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亮,发生在安家军与德国军队之间的边境攻防大战,依然在激烈地进行,出人意料,德国人使出九牛二虎之力,依然无法前进一步,整条战线陷入胶着状态。
加伊姆防线,战斗一夜的一九六团二营一连的防守阵地上,连长范启成已经顶到了最前线,漆黑的脸上只露出个亮晶晶的眼睛,说话时白牙显现,非常的滑稽。
德国人学乖了,数量庞大的自走火炮打上几炮就换个地方,持续保持对安家军防守阵地的压力。
炮弹接二连三地落下,爆炸溅起的尘土和硝烟,几乎遮蔽了天空。而在一连阵地前方,大约五六十辆坦克的残骸,冒着滚滚的浓烟,证明着此前的战斗惨烈程度。
此时,一百多名德军士兵,绕过这些废铁堆,弓着腰小心翼翼地向安家军阵地推进。
范启成中尉悄悄从壕沟里探出半个头,看到德国人越来越近,脸上露出兴奋之色,大声命令:“开火!弟兄们,使劲打,揍死这些背信弃义的德国鬼子!”
“卟卟卟——”
阵地上撕裂油布的声音响起,十多挺通用机枪齐射的密集子弹喷薄而出,弹雨如注,德军人瞬间倒下一大片。其他的德国士兵赶紧趴下,用步枪和冲锋枪进行还击。
双方你来我往,枪声不绝于耳,没过多久,阵地上的通用机枪枪管就打红了,不得不紧急进行更换,整个阵地上空曳光弹的残影在晨曦中来回飞舞。
一班长李发,因为“8”通常被看做吉利数字,代表发,两个圈栓在一起便是发,因此绰号叫老栓,而和李发一起玩到大的李零,“零”便是“〇”,圆鼓鼓地像个冬瓜,所以绰号叫冬瓜。
李发和李零是一起玩到大的伙伴,三九年家中揭不开锅的两人,一起从成都近郊的郫县跑到叙府去参军,次年因表现良好一起转为志愿兵。去年文化课培训已经达到初中水平的李零,被调到培训班学习火箭筒操作技术,刚刚提升班长的李发则请探亲假回家,向中意很久的姑娘求亲,原本女方嫌贫爱富,准备把女儿交给邻村的地主做小妾,结果李发直接把士官证和回家时所领的军饷一亮,地主家见牵扯到安家军现役军人赶紧上门赔罪,女方家里不得不服软,李发仅仅送上五十元的聘礼就把老婆领回家,到现在妻子已经在家生下个大胖小子。
李发知道自己的身份和地位是怎么来的,十分珍惜眼前的一切,他明白只要自己作战英勇,哪怕牺牲了家里也不愁没人照顾,如果消极畏战,不仅照样会挨枪子,还什么福利都没有了,作战非常勇猛。
李发顺着已经被破坏得不成样子的防御壕沟,躲进一个新被炸出来的浅弹坑里,随后半蹲着用自动步枪向对面的德国士兵射击,一连将两个德国人送去见上帝。
“老栓!”
两个身影蹿到李发身边,其中一个熟悉的声音招呼道,不用看李发就知道是李零和他的副射手。
“冬瓜,扎个了?受伤了吗(读n)?”
老栓转过头,粗粗扫了一眼,就看到自己兄弟身上的棉农和自己一样,破烂得不成样子了。十一月的西亚,早晚温差很大,白天气温可达二十多度,但到夜晚温度会迅速下降到零度左右,因此每一名官兵都不得不准备两套衣服。
此时李零手臂上正有一处正在冒着白烟,脸上也是黑乎乎的,只剩下一副牙齿和眼白可以确认五官位置。
“莫得事,我这脸上是炮弹烟灰给熏的,刚才几发炮弹就在我和小华脑壳上方爆炸,好在我们蹲的角度巧妙,躲开了弹片和气浪,但是蔓延的黑烟却没躲开,手臂上也着了一块火苗,就成现在这副狼狈样儿了。”
说完,李零用手搓了一下漆黑的鼻子,结果鼻端搓出来一条黑不黑白不白的印子,立马将脸上整体的黑色基调破坏无遗,显得更脏更丑了。
叫做小华的火箭筒副射手原名端木华,今年十九岁,江西赣州人,不过他的身材可一点儿不小,反倒高大强壮,原本他是赣南西华山钨矿厂的矿工,受不了黑心资本家的盘剥,四〇年春节过后赶到老南昌的安家军新兵征募点报名参军,今年年初转为自愿兵,他的主要责任是背负火箭弹,同时保护主射手的安。
端木华对射击极有天赋,此刻他一边倾听李发和李零用乡音交谈,一边用手里的半自动步枪对准一处正在向三人方向扫射的一个机枪火力点,随着枪声响起,对面的德军主射手眉心中弹,一头扑倒在通用机枪上,威胁顿时消失。
“莫得事就好,你们跑到我这里干啥子?”确认了老兄弟没事,李发感觉略显急促的心跳缓和了许多。
李零赞许地向端木华竖起大拇哥,随后道:“打得太凶,莫得火箭弹了整了一晚上,阵地上储备的火箭弹部打光了,运输连还在抢运莫得火箭弹,我现在成了步兵了,正好归队帮你的忙,小华枪法好,我叫他过来一起打德国佬。”
李零说完,将手里经过校准的中正三式半自动步枪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