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德郡王沉默,半晌无语。
怀德郡王也讨厌昭平帝,但是他想要谋反倒是跟仇恨没什么关系,只是为了自己的野心罢了。毕竟明面上,这些年昭平帝无论是对德亲王府还是对怀德郡王府都还算不错的。现在听了袁文龙的话,他也无法恨昭平帝,因为他不敢。这么多年…他竟然一直将这么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当成是个昏聩无能的昏君。
其实,心狠手辣和昏聩无能之间并没有绝对的关系,同样的能力出众的人未必就能成为一代名将。唐玄宗难道能力不出出众么?没有能力的话如何成就开元盛世?但是同样也是这位帝王酿成了导致盛唐衰落的安史之乱。
所以,昭平帝的能力和他的昏聩并不矛盾。不过,这显然将少年丧父,野心勃勃的怀德郡王吓得不轻。
如果谢安澜知道了他们此时的对话的话,一定会很想拍拍怀德郡王的肩膀安慰安慰他:少年,这个世界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
袁文龙说完了自己想要说的话,便站起身来往外走去。他跟怀德郡王只是暂时的合作关系,并没有什么交情自然更不想安慰他了。虽然他们的敌人是一致的,但是只要一想到眼前这人是昭平帝的侄子,留着一眼的皇家血脉,他就有一种快意又恶心的感觉。这二十多年,他强忍着恨意留在昭平帝身边,并不是没有想过趁机杀了那个白眼狼一了百了。但是那是他唯一的妹子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儿子,她临终前还祈求父兄能够照料自己的儿子。她是为了袁家才进宫的,早早地就死在了深宫之中。每每想到这些,袁文龙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
在他看着昭平帝专宠柳贵妃,看着宫里的孩子一个一个的没了的时候,袁文龙突然有了一种隐秘的快感。他不用要了他的命,但是他可以让他生不如死,身败名裂,遗臭万年。这些年昭平帝享的福就当是对妹妹当年为袁家的牺牲的回报好了。
其实,袁文龙也不知道自己这真是因为那点血缘亲情,还是为了个自己找一个活下去的理由。不过,不管是因为什么,他的路都已经走到尽头了。
看着袁文龙有些蹒跚的走出去的背影,怀德郡王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他知道他被这个老家伙利用了,不过没关系,他本来就已经被昭平帝逼到绝路了。他不可能如丧家之犬那样落荒而逃从此隐姓埋名浪迹天涯。既然如此,何不轰轰烈烈的来一次了?虽然行刺昭平帝的事情失败了,不过没关系…他想到更有意思的事情了。
沈含双从殿后走出来,看着怀德郡王若有所思的模样轻声道:“王爷。”
怀德郡王侧首瞥了她一眼,一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就要往怀里拉。沈含双微微蹙眉,“王爷,请自重。”
“哈?”怀德郡王嘲讽地看着她道:“你自己送上门来的,跟本王说自重?”
沈含双幽幽道:“含双以为王爷是个信守承诺的君子,咱们之间的交易……”
怀德郡王不以为意,道:“你没看到么,本王快要完了。现在还谈什么交易?还不如及时行乐,你说是不是?”沈含双道:“王爷当真是连命都不想要么?”
怀德郡王嗤笑一声,道:“要本王苟延残喘苟且偷生,还不如不生。”
沈含双垂眸低声道:“如果不是呢?如果…可以让王爷平安逃过一劫呢?”
怀德郡王到底不傻,一把推开了沈含双目光冷厉地盯着她,“你到底是谁的人?”
沈含双含笑道:“我是谁的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王爷当真甘心就这样一死了之么?要知道,德亲王待殿下可是没有别的子嗣了,王爷就当真甘心这样让德亲王殿下从此绝了子嗣?”
怀德郡王咬牙,神色冰冷的盯着沈含双,良久方才道:“本王倒是没想到,京城第一美人竟是深藏不露。”
沈含双浅笑道:“王爷谬赞了。”
叛军退入内城,内城里一下子似乎就热闹了许多。守城对于叛军的伤亡并不严重,退入内城的叛军加上城中原本的,竟然还有四万多将近五万人马。不过,怀德郡王显然也明白自己目前的危机,兵分两路一路守着内城门不让援军攻入,一路加紧了攻击宫门。宫门虽然牢固,却到底比不上外城内城高大宏伟,易守难攻。连日叛军的攻击更是已经让驻守宫城的大内侍卫疲惫不堪。这日中午,一处宫门险些失守。幸好庄将军等人带人攻击叛军后翼,才终于将叛军拉了回来,宫门总算是守住了。
但是有了一次的成功,叛军顿时更加兴奋起来,攻打宫门的势头不减反增。
陆离和谢安澜苏梦寒站在城中的一处高楼上,正好可以看到远处宫门口的局势。如今有三位将军坐镇,陆离等人自然就功成身退了。一身轻松倒也自在的看起戏来。
苏梦寒刚刚从外城回来,几天不见更多了几分憔悴,不过精神倒是不错。谢安澜时不时的打量他一眼,怀疑他是吃了林珏给的那个什么虎魄丹。苏梦寒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也不解释只是含笑任由她打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