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丁山很惊讶也很气愤,因为人事问题是书记的最大权力,黄鹏飞没有事先和他通气,也太不把他这个书记放在眼里!本来任何一个常委都有权就重大问题,要求召开常委会,但必须要书记同意才可以。李丁山本想压下,想了一想又觉得不妥,他倒是想看看,黄鹏飞想要抛出什么议题,刘世轩在常委会上,究竟有多少人支持,所以还是点头同意了。
一般人事的变动,正常程序是组织部长提出,由书记和副书记参加,先开一个小范围的碰头会,达成共识之后,才会提交常委会讨论,而黄鹏飞根本就没有向李丁山提前汇报工作,甚至连一点口风都没有透露,就提出召开常委会,不是对李丁山的无视又是什么?
李丁山要是不生气,才是不正常。
夏想作为记录员,一进入会议室就感觉到气氛有些压抑,刘世轩和黄鹏飞分开坐着,不过二人面对面,可以非常方便地交换眼色。李丁山一言不发地坐到正中的位置,先是扫了众人一眼,然后目光落到黄鹏飞身上,突兀地说了一句:“黄部长,关于人事的变动,为什么我这个书记事先没有听到一点消息?按照规定,是不是应该提前向书记汇报一下?”
李丁山的声音不大,却一下子让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黄鹏飞的身上,许多人都是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石堡垒本来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也一下子惊醒过来,一脸愕然地看向黄鹏飞。
黄鹏飞感觉仿佛掉入了水中,四面的压力铺天盖地地冲过来,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在刘世轩的逼迫之下,突然提出了人事变动的议题,本来就是硬着头皮上阵,没想到被李丁山上来就是一句非常严厉的质问,差点就顶不住压力,就要向刘世轩投去求救的目光。
黄鹏飞不是一个性格强势的人,他和刘世轩结盟,一向都是刘世轩打头阵,他在后面摇旗呐喊。这一次刘世轩非要让他冲锋,毕竟是人事问题,由常务副县长提出来不符合规定,在刘世轩的再三劝说下,他才无奈答应下来。
见黄鹏飞要溃败,刘世轩暗骂一句饭桶,举手发言:“黄部长可能是一时疏忽了,再说李书记初来坝县,对许多县局的领导还不太熟悉,今天黄部长的议题涉及的又都是县局的副手,不是关键的人事变动,他也是工作心切,李书记就不要责怪他了……”
“李书记,刘县长说得也有道理,黄部长是老同志了,偶而有一两次错误可以原谅嘛!”武装部长郭亮举手发言。
夏想心想不妙,按照吴英杰所说,郭亮是中间派才对,今天也向着刘世轩说话,显然刘世轩是有备而来,今天的事情,看是想要给李丁山一个下马威。
李丁山也察觉到了事情的严峻性,不过他还是没有就此放过黄鹏飞:“身为老同志才更应该有党性有原则性,更应该清楚程序怎么走,事情怎么做,对不对?”
“李书记是大城市来的人,原则性强一些可以理解,不过坝县的情况特殊,大家平常都随意一点,有时候这种随意就带到了工作当中来,无伤大雅,也算是我们的坝县特色吧?李书记就不要求全责备了,我替黄部长向李书记道个歉!”
夏想吃了一惊,说出刚才一番话的竟然是郑谦!
郑谦是主管党群的副书记,排名第三,仅在李丁山和石堡垒之后,他在常委会上的发言份量很重,一开口就直接将李丁山推到了整个常委会的对方面,手法很老辣,也很犀利。
李丁山没想到郑谦会突然发难,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李丁山心中怒意渐生,不过面对失控的常委会,有再大的火也不能当场发作出来,否则反而让他显得好象气急败坏一样,落了下剩,也正好让刘世轩的阴谋得逞。
他强忍怒火,眼神有意无意扫了吴英杰一眼,希望吴英杰能跳出反驳对方几句,也好给他一个台阶,不料吴英杰低着头,假装没有看到他的暗示。李丁山暗骂一句,墙头草,关键时候靠不住,一见对方来势汹汹就退缩,不堪大用。
郑谦主动替黄鹏飞出头,连替他道歉的话都说了出来,李丁山也要有所表示才对,他拿起茶杯,借喝水的掩饰暗暗打量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发现所有的人都是目光平视,好象都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互相之间没有交流也没有暗示,都是老油条老官僚,他知道今天的事情算是给了他一个教训,所谓中间派和本地派的划分不可信,人之人之间只有利益的存在,没有绝对的派系之分。
“既然郑书记都这么说,我再抓住不放就显得小家气了,好吧,黄部长以后多注意就是了,下面就讨论今天的议题……”李丁山只好借着郑谦的话顺水推舟,心中却憋闷得难受,不经意看了夏想一眼,见他一脸淡然,好象没有任何不快一样,心里想不明白到底是他善于假装,还是真不把刚才的事情放在心上。
夏想当然不是无动于衷,心中也是十分震惊,刘世轩高调对付李丁山,到底是为了滚龙沟,还是要向李丁山证明,坝县由他说了算,李丁山别想动他一根手指?不管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