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燕坐在小板凳上,哼着家乡的小曲,手里拿着一截棍子,棍子的顶部戳着一个白面馒头,此刻外面已是烤得焦黄,一股股香气在屋里漫延着,他清楚的听到了屋里另外几个人吞咽涎水的咕咚声。
他哈哈大笑起来,举起手里焦黄外壳的馒头,“先前告诉你们这样吃着香,你们不信,现在,就看着我品尝吧。”得意地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撕下焦黄的皮来,外壳一被撕开,一股热气便从内里冒出来,香气更是浓郁。
他将焦黄的壳丢进嘴里,嚼得卡卡作响,屋里人人侧目。
江上燕是楚军的一名牙将,他率领一千士兵驻扎在门头沟,这里是上青林通往宝清港的必由之路。门头沟的地形极具特色,前方是大片的开阔地,到了这里之后,便慢慢的收窄,最终成为两峰之间一条狭窄的通道,最窄处不过百余米宽而已。而穿过延绵十余里的门头沟之后,便算正式进入到了宝清港的领域,地形却又开始缓缓展开,就像是一个葫芦一般,门头沟恰恰就是卡着中间的那一点。
作为宝清港的第一道屏障,楚军在这里修建了一道关卡,在最窄处,一道百余米的城墙将这个葫芦地形分割成了泾渭分明的两半。
城墙以巨木夹着冻土夯实而建,长约百余米,宽却也有五米多,反正当初建这道关卡的时候,楚军也有的是劳力,都不用付工钱,只要一日两餐饭,便有数不清的当地人加入其中。
一千精锐士卒,在这里,足以挡得住千军万马,江上燕对于笼罩在宝清上空的阴云,并不太在乎,顺天军的士卒战斗力他心中有数,因为他也曾是被调派去帮助训练顺天军士兵的军官之一。
这样的一支军队,不知为何而战,就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一般,毫无韧劲和战斗力,根本就不值得放在心上。
更何况,在他的身后,那处开阔地上,还有一左一右两个大营,各驻扎着一千士兵,宝清港亦有一千士卒,这样的梯次防守,足以让顺天军忘而却步。
如果他们不想死,他们就不会来碰这个钉子。
“江将军,有情况。”一名校尉从外面跑了进来,砰的一声推开门,寒气随着大开的门一涌而进,将屋里暖和的气息一扫而空。
“什么情况,莫不是顺天军打来了?”江山燕开玩笑的道,在他心中,顺天军应当是不敢来的,因为他们很清楚这里的布署。
“恐怕是的。”校尉认真的点点头。
“!”江上燕爆了一句粗口,手里还拎着馒头,人已是往外走去。
登上高高的望楼,外葫芦的那片开阔地便一目了然。江上燕瞪大眼睛看着远处的情形,有些迷茫,转头瞧着左右的军官们:“这是个什么情况?”
所有军官与他一样,同样大惑不解。
外面那大片的开阔地上,无数的人正在慢慢的聚集,但并不是顺天军的士兵,而是被顺天军裹协的最底层的那些青壮,这些形容枯槁,衣裳褴褛的人正如同一具具行走的骷髅架子,缓慢的,但却坚定的开始聚集起来。
没有看到顺天军的军队,却看到了无数的难民,这让江上燕无法理解,难不成莫洛会让这些难民来攻打他们吗?
“将军,怎么办?”一名校尉问道。
“这还用问吗?”江上燕撕下一块馒头,塞进嘴里用力的嚼着,发狠道:“准备战斗,不管什么人,敢向我们靠近,杀无赦!”
城墙之上,响起了凄厉的军号之声,隆隆的战鼓擂响,士兵们神情略微紧张地跑向自己的位置,弩机,石炮揭去了盖着的毡衣,士兵们忙着换上弓弦,绞索,开始调试,一排排的弓弩手从怀里掏出牛筋,小心地安装在大弓之上,一壶壶的羽箭放到了他们的面前。长矛手,刀盾手们沉默着走到了城墙的边缘,将长矛架在了城墙之上。
江上燕狠狠地咽下还没有嚼碎的馒头,随手从墙垛之上抓了一把雪塞进嘴里,卡巴卡巴地嚼着,嘴里模糊不清的骂了几句。
莫洛真不是东西,竟然驱使这些难民以血肉之躯来攻城,这样的人,要他娘的不下地狱才真是怪了。
“马上派人向江将军汇报,顺天军要开始进攻了。”将还没有吃完的半边馒头塞进怀里,他大声的下达着命令。
城墙上的楚军如同一台精密的机器,随着江上燕一声令下,每一个齿轮都开始运动了起来,如同一只猛兽张开了血盆大嘴,静静的等待着对面的敌人送上门来。
江上燕倚靠在墙垛之上,默默的注视着对方。此时的他已经冷静了下来,脑子里将所有不该有的杂念都摈弃了出去,这是战争,没有怜悯。
他清楚地看到一个高大的汉子挥舞着手里的一根长矛,在大声的说着些什么,距离太远,他听不清,但他却能看到,那个汉子每一次高高的举起他手里的长矛的时候,远处的人便爆发出一阵呐喊。
那些吼声是嘶哑的,怎么听都有些没有力气,但慢慢的,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