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两手抓住老船匠布满坚硬茧壳的双手,亲自将他扶了起来。
“余主事,辛苦了。”秦风笑容满面。
被皇帝抓住双手的老主事余聪,激动的身体不可遏止的颤抖起来,在大楚,他只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工匠,别是皇帝,只要是一个官儿,便能对他喝来呼去,在他眼中,县官就已经是大得不得了的官员了。
换了一个环境,来到一片陌生的地域,他所得到的,简直是不敢想像。嘴唇颤抖,他几乎不出话来。
牵着这双筋骨毕露的大手,秦风扬声道:“都起来,免礼,平身。”
身后的乐公公扬声开嗓,将秦风的话再重复了一遍,下面黑压压的一片跪在地上的船工,这才差次不齐的爬了起来,大多是瞪大了惊奇的眼睛,看着前方牵着余聪的年轻的皇帝。
这便是皇帝啊!
“余主事,你们来到大明,过得可还习惯?”秦风轻轻拍着余聪的手,问道。
“回陛下话,习惯,心惯,简直太习惯了,这里太好了。”余聪连连点头,心情好不容易平复了一些,身子也不在抖了。
“背井离乡,远离故土,来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当真是难为你们了。”秦风轻叹道。
“不不不!”余聪赶紧道:“回陛下,草民们这些人,在大楚只是卑贱的工匠,一无所有,每日辛苦所得,连裹腹都困难,但到了大明,不但当上了官儿,还分得了土地,有了自己的房屋,现在大家都非常庆幸能来到这里了。”
余聪这批人的确感到非常庆幸,当初他们这些人,一无门路二无钱,这才被迫到了宝清,但谁也没有想到,这一跤却是跌到了蜜罐罐里。
有房有地有饷银,还有比这更安逸的日子么?
“陛下,船厂你已经为您备下了休息室,等吉时一到,新舰就可以剪彩下水了。”余聪道。
“嗯,不去休息室,我去你平时办事的公厅看一看。”秦风笑道。
余聪一下子便傻了,“陛下,那里头,乱得很。”
“不怕不怕。”秦风摆手,抬脚便往里走,“前头带路吧。”
余聪平时处理公务的公厅就在造船的船坞里头,用木头在空中架起来的一间房屋,实在是简陋得很,站在外头秦风只看了一眼,便惊讶之极,船厂主事,好歹也是六品官,这就是他平时处理公务的地方。
“陛下,草民不识字。”余聪的脸红黑红黑的,“平时的文书之类的事情,都由专门的人处理,草民只懂怎么造船,在这里,草民一抬头,便能看见船的进展,能随时现问题,所以便让人在这里架了一间屋子。”
秦风点了点头,笑道:“亲临一线,随时监督,不错,不过余主事,你这称呼要改一改了,你是大明六品官员,可不再是什么草民。”
“草民,草民习惯了。”余聪脸更红了一些。
“以后在朕的面前,要自称为臣才是。”秦风大笑,顺着木梯子爬了上去,一推开门,倒又是惊着了,余聪得没错,屋里的确是乱,乱得无以复加。
各式各样的工具几乎占满了整个屋子,唯一的一张桌子上,摆着一个战舰的模型,一米来长,做得极为精致,最让秦风惊讶的是,这个模型像是被整齐的从中剖开一般,从他这面看,是一艘完整的舰船,转到另一面,却没有了,船内部的结构看得一清二楚。
走到桌子跟前,秦风心翼翼的将这模型捧了起来,举到眼前仔细打量着。
“这便是你正在造的船?”秦风问道。
“是的,陛下。”余聪道:“这个模型与将要下水的那艘战舰一模一样,只是了许多而已。”
将模型放下,秦风站在窗户跟前,俯视着脚下船坞之中那艘披红挂彩的战舰,比起楚国当年停留在宝清港的战舰要了不少。
“余主事,朕听造船挺难,但朕不懂,你们在造船的过程之中,最大的困难是什么?”秦风问道。
“陛下,没有什么困难。”余聪猛摇头。
秦风微微皱起了眉头:“既然没有什么困难,那朕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们这里一千多船匠,还有更多的辅工,一年便只能造一艘出来呢?”
“陛下,不是这样的。”余聪摇头道:“现在制约船厂造船的不是人手,也不是技术,人手足以支撑我们同时开建三条战舰,而技术,这里有上千熟练的工匠,也不存在问题。最关建的问题是造船的木料的储备。”
“木料?”秦风大惑不解,“长阳郡这里尽是崇山峻岭,别的不多,树还不多吗,要什么样的有什么样的,为什么会缺这个?”
余聪脸色有些尴尬,嗫嚅半晌才道:“经下,那些新砍下来的木料是不能用来造船的,这样造出来的战舰下了水,最多能支撑个三年两载,自己就会散架了。特别是船的龙骨,对木料的要求更高。太平船厂以前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储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