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济云脸色铁青的坐在椅子上,两拳握得卡卡作响,自从他成为了大齐的将军之后,基本上已经没有受到过如此严厉的指责了。哪怕是当年的大帅曹云,对他说话也是客客气气的,可现在眼前的这位老人,只差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是废物了。
但他却无法回嘴,因为这一次的确是他将事情做差了。
万州之败带来的后果是灾难性的。战场之上的失败牵连到了国内的局势,他们现在的日子愈发的难过了,皇帝磨刀霍霍,正狞笑地看着国内那些传承久远的大家族,如果他在东部六郡再遭遇到惨痛的失败,将世家豪族最后的精华折损在这里,那身死族灭,就绝对不会是一个笑话,而是会活生生的摆在他们的面前。
皇帝早就不甘心这些大家族对于朝政和地方的掌控了。清洗早已经开始,屠刀正在一点点的高举,曹云解甲,曾被世家大族当成了一个好机会,如果当时周济云把握住了机会,拿下了闵若英,那大帅之职非他莫属,
可他最终失败了,虽然这并非他的问题,但皇帝将这个黑锅扣在他的身上,他还无法申辩,因为程务本的确是从他的眼前溜走的,而闵若英也是从他的眼前跑掉的。
万州之战,他无法推卸责任。可谁又能算得到,那个卞无双刚刚来到荆湖,便能聚集到如此多的助力。
他是来夺权的,是来驱赶程务本的,要要将程务本往死路上赶的,程务本难道不应该同他夺权吗?程务本难道不应该与他先斗一个死去活来吗?这个连皇帝都敢抛弃的老家伙,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他难道就会眼睁睁地看着卞无双建功从而将自己逼上绝路吗?
周济云看不清,想不透。为什么卞无双与程务本能如此的默契合作,给了自己致命一击。程务本这是自己想死,却也要拖着自己一块下地狱啊!
一年多的战争,自己麾下的将士们也疲惫了,也想要休整了。整整一年,在世家大族的那些家主们的摧促之下,在皇帝曹天成不怀好意的申斥之中,自己打了整整一年啊,人必竟不是钢铁做的,终是要休息的。可谁知就是这小小的松懈,便造成了今日的恶果,
是自己太大意了啊!卞无双的军队,宿迁的西军都来自西部,他们对于东部的严寒根本就不以为意,他们就是在那种苦寒之地打熬出来的,不像自己麾下的军队,对于严寒有着天然的畏惧。
这一仗,世家大族在东部六郡的军力,整整折损了一半。
他是没有将卞无双看在眼里的。秦国名声在外的将领,基本上出自于邓氏一族,但邓氏已经在与明国的争斗之中折损殆尽,卞无双名气虽然大,但更多的是表现在国内与邓氏的争权夺利之上,还被邓洪给打得灰头土脸,最后在皇室的帮助之下才狼狈地龟缩到了落英山脉,但现在,周济云知道了什么叫做盛名之下无虚士。
卞无双并不是一只无害的小白兔,而是一只凶残的大灰狼啊!
可现在明白这一切,都已经晚了。
眼前的老者声色俱厉地严斥着他,周济云很愤怒,但却并没有多少惧怕之色。因为他是周济云,是大齐周氏的长子,也是眼前这位老人所在的家族乌氏的乘龙快婿。而更重要的是,自己是大齐国内传承世家豪族之内,最出色的一个统兵将领,在军中扎根多年,他们并没有可以替换自己的人选。
愤始之后,事情终归还是要自己来做。该给的帮助,他们一点也不会少给自己,因为除了自己,他们无可选择,因为自己如果一败涂地,也代表着所有人要跟着自己一起倒霉。
自己因为大意先失一招,虽然痛彻骨髓但却还实力犹存,只要国内在给自己一些补充,并不是不能挽回当下的形式的。
“二叔,眼下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他松开了紧握的手指,看着眼前咆哮的老者,不咸不淡地道:“东部六郡,只不过丢了一郡而已,只要让我缓过这口气来,国内再给我一些补充,我总是能将万州再抢回来的,卞无双可不是程务本,程务本是一个老乌一直缩在壳里,找不到好机会,这个卞无双,嘿嘿,纵然占了一时的便宜,我总要让他连本带利的吐回来。”
“你口气倒大,看来这一次还没有让你受够教训啊!”被周济云唤作二叔的乌家老者冷笑。“姑爷,你可知道这一次周氏与乌氏付出了什么吗?”
“不管你们付出了什么,我都能加倍地给你们找回来。”周济云傲然地看着对方:“周乌二族有如今的威势,这些年来,我周济云在其中也功不可没吧,现在我遇到了难处,你们自然要拿出一些东西来,我们才是真正的一荣俱荣,一损俱员,是吧,二叔?”
乌家老者盯着周济云半晌,脸上神色变幻不定,半晌终是坐了下来。
看到气氛终是有些缓和了,一边一直没有做声的岳开山这才笑着走了过来:“乌长老,胜败不过是兵家常事,虽受小挫,但好在未伤及根本,终是能扭过来的。”
“你也这么说?”乌家老者看着岳开山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