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安阳郡城不远的地方,有一座小小的山丘,十年之前,这座小山丘基本上是光秃秃的,荒草,石块是山上的主旋律,但那一年发生的事情,却最终让这个小山丘变了样子。当年曾成为安阳的一个传奇。
敢死营驻军其上,身周是十几万的秦军重重包围,在安阳郡城都屈服最后献出了粮食,金银珠宝以及无数其它的物资换取秦军的退兵之时,这座小山丘的战旗始终没有倒下。
那个时候,这个小山丘一度成为了安阳人心里最后的骄傲所在。
但再往后,这里却又成了一片禁忌。因为这座小山丘之上,葬下了数千具敢死营士兵的遗体,他们没有死在秦军的重重包围之下,最后却倒在了自己人的暗算之中。
很多人是根本没有遗体的,有的只是一小片骨头,或者一件小的遗物,整座小山的山顶,一个巨大的坟墓便将他们完的包裹了进去。
楚国上下对此事视为禁忌,安阳郡城更是对此讳莫如深,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逐渐淡忘了这里,只知道这座小山之上埋葬着无数的冤魂,以讹传讹之下,这里倒是越来越少有人来了。只余下一些极少数的知情者,才会在某些日子来这里祭扫。
能来这里的,在安阳郡都是身份极其特殊的。
最早的时候,有剪刀段渲,楚国大将安如海,再往后,便变成了宿迁。当年剪刀段渲在山上遍植树木和楠竹,如今十余年过去,光秃秃的小山早已经绿树荫荫,翠竹遍布了。
今天,这座人迹罕至的山顶,却奇怪地多了几个前来祭拜的人。
秦风看着面前那巨大的坟墓,眼眶有些泛红,这里头,躺着他曾经一千余名部下。当年随着他一路逃出楚国的敢死营旧部,只有六百余名。
坟墓早已经不是他们当年离开时的那个简易的土包了,而是用一块块白色的石头砌成了一座宏伟的墓室,在这个大墓的前方,有一座石头雕刻的跪着的人像。
“陛下,这墓是后来剪刀修的,我们走后,他在安如海手下的官儿越当越大,最后成了楚国西军的副将,与宿迁并列。应当是在他离开的那一年修起来的,这座雕象,也是他放在这里的。”千面将提着的食盒里的一些祭品摆放在墓前,点燃了三柱香插在坟前的石制香炉之中,看见秦风正在看着那个石头雕刻的人像,便轻声道。“他是在向昔日的兄弟们忏悔!”
秦风叹了一口气,剪刀这人,从来都不是一个活得快乐的洒透的人,心事太重,做事也是瞻前顾后,顾虑重重。当年剪刀的背叛,造成了敢死营的士兵差点死绝,要说秦风不恨他,是根本不可能的。
可是有时夜深人静,扪心自问的时候,秦风也不知道,如果自己与剪刀易地而处,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是要父母的性命还是要兄们的性命?
这样的选择题,秦风无法做出来。
当年剪刀做了,所以他成了敢死营的罪人。但秦风相信,剪刀后来虽然官越做越大,但内心必然是极其痛苦的。他将自己雕成了石像永远的跪在了这里,而最后,在他父母亲过世之后,他更是抛下一切赶赴到了越京城外,当着一众老兄弟的面,杀死了自己。
他这一辈子,活得别扭,活得痛苦。似乎他就没有过什么快活的日子。
“千面,你还恨他吗?”秦风突然问道。
千面呆了呆,看着那座石像,半晌才苦笑着道:“陛下,我不知道。这人,这人实在让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是啊,我也不知道。当年小猫是想将他千刀万剐的,可在他的家里,看到他父母的惨状,听到他父母的哀求,那一刻我们却都下不去手了。后来有人告诉我,那是因为我们还有人性。”秦风指了指大墓旁边的一座小墓:“那是红儿和小猫孩子的墓,一尸两命,当年的惨景,至今思来,仍是心有余悸。”
另一侧站着的贺人屠轻叹道:“当年那事,我们虽然远在京城,但也是知晓其中一些事情的。陛下,你知道文老爷子最赞赏您哪一点吗?”
“这个还真不知道!”秦风摇头道。
“他最赞赏的恰恰是你武道大成返回安阳复仇的时候,杀了不少人,但最后却又因为剪刀的父母而放过了他。”贺人屠道。
“这有什么可赞赏的?文老爷子是觉得我妇人之仁了吗?”秦风苦笑。
“不,文老爷子说,你如果当时杀了剪刀,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不过那样的话,您就只是一个枭雄,但您放过了他,却又给他许下了来杀他的日子,这就是英雄了。包括小猫,野狗他们,文老爷子说这一群人很了起,真要让他们杀出一路来,说不定便能做成一番伟业,后来的事情,也的确证实了文老爷子的看法没有错。”贺人屠道。
“当时我们哪里有这许多想法。”秦风道:“当时只不过是剪刀父母的哀嚎,惨状让我下不去手而已,贺师,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夫人匍匐在地上抱着你的腿希望自己代儿子去死的状况,实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