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娇俏的侍女一个跪坐在矮几的一侧,皓手纤指,熟练地烧起小炭炉烧水为两人冲茶,另一个则跪坐在曹云的身边,替他轻轻地按捏着腿上的肌肉,两个侍女穿得清凉,即便是鲜碧松,与她们面面相对之时,也不禁有些心神荡漾,但曹云却似乎仅仅将她们当成了某种工具,一点儿情绪上的表达也没有。
虽美色当于前而巍然不动,鲜碧松自认为没有这份儿定力,大帅明显志不在此,却又不得不装成一副沉醉于醇酒美人的姿态来,这让鲜碧松感到有些悲哀。
大帅似乎是认命了,唯有那眼中偶尔一闪而过的光芒,能让鲜碧松找到昔日大帅的一点影子。也不知道昔日的大帅还有没有机会回来?他在心中暗暗地想着。
现在国家的局面谈不上很好。
原本一切欣欣向荣的局面,似乎在一转眼之间便恶化了起来,陛下历时数年的改革,已经依稀看到了胜利的影子,但就在这关键的时刻,却又出现了变故。
鲜碧松很清楚陛下改革国内政治态势的决心,为此,不惜让亲王这样忠心耿耿的人也下了马,更惶论其它人了,任何敢于挡在陛下面前的拦路石,都必然会被陛下毫不留情的搬开,大帅也正是看清了这一点,所以才激流勇退,甘做一个闲散亲王,每日浑浑噩噩度日。
但现在似乎局面有点失控了。要不然,大帅是绝无可能走出长安的。
看到侍女已经冲好了两杯茶,鲜碧松赶紧取过一杯来,亲自捧到了曹云的面前。“陛下,勃州那边的情况,是不是不太好?”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勃州周曙光的反叛,让鲜碧松极为震惊,他与周曙光是认得的,也有一些私底下的交情。朝廷拿周曙光不停地薅羊毛,准备拿他作为切开豪门世家这块铁板的突破口,没有想到这一次是当真一脚踢到了铁板之上。
朝廷对于勃州事件讳莫如深,哪怕已经完瞒不住天下人了,但对于事情发展到了什么地步,便连鲜碧松这样的大将,也只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朝廷完封锁了那个方向上的消息。但鲜碧松却仍然可以从朝廷兵力的调度,物资的去向,大致判断出勃州的战事,似乎并不怎么乐观。
更让鲜碧松笃定自己的判断是,自己这里的战事,被无限期推迟了。
原本在常宁郡发起一次相当规模的战役,来试探明朝究竟还有多少的战争潜力是朝廷早就定下的事情,时间便放在了明朝刚刚结束对秦战事结束的时候。这个时间点,可以说是明国最为虚弱的一个节点。刚刚打赢了一场灭国之战,不管是军队,还是朝廷民间,可以说都是在喜悦之间掺杂着放松,紧绷的神经一旦放松想要重新紧张起来,可不是说办到就能办到的,一个人都是如此,更别说是一个庞大的国家了。
一切都准备好了,却在马上要发动的时候,被突然叫停,如果不是勃州之事不顺,怎么会让一场精心准备了大半年之久的战争说停就停了。
很明显,朝廷不想两面开战。
曹云接过茶杯,慢慢地啜饮着,眼睛看着马车顶,淡淡地道:“勃州之事,不仅仅是勃州啊,如果单纯是勃州,那也就算不了什么事了。”
“明人掺杂其间,的确很麻烦。”鲜碧松点了点头:“末将听说周曙光现在手里的舰船,基本来自明国?”
“如果仅仅是明人,那也不算事儿。”曹云哼了一声道:“本来就是敌人,迟早会干上一场,他们早来或者晚来,都不让人惊讶。关键还是在内部。周曙光造反,大齐内部可是有不少人欢欣鼓舞啊,知道现在大齐国内都说什么吗?都在说陛下逼反了周曙光。”
“胡说八道。”鲜碧松怒道。
曹云突然笑了起来:“其实也没有说错,陛下就是准备拿周曙光开刀的,不想反响大了一点儿,对方的反扑之势凌厉之极。世家流传千年,实力底蕴都是极其深厚的,我们还是小瞧了他们,周曙光也是一个人才,一边接收着世家的大量钱财招兵买马,一边却干净利落的倒向了明人,他应当是还在荆湖战区的时候,就与明人联络上了,要不然不会准备得这么充分。现在朝廷一方面要平息勃州叛乱,一方面还是澄清国内流言,又还要担心另一些不安分的家伙跳起来再搞一点什么事,你也知道,世家的目的是要逼迫陛下向他们就范,至于周曙光是死是活,你以为他们当真关心么?。”
“周曙光已经被他们作为一枚棋子抛了出来了,朝廷当真没有招安的计划吗?”鲜碧松道:“大帅,末将与他也还有几份交情,可以派人去说合。”
“你不要掺合这件事情。”曹云断然道:“陛下想要的是给那些人一个干脆果断的回击,容不得有半分绥靖政策在里头,这不是军事上的目的,而是政治上的要求,你一个武将,往里掺合,不会有好下场的,这是陛下与国内豪门世家最后的也是最强的一次角力,陛下赢了,通吃盘,陛下输了,改革成功荡然无存,齐国将回到原本的老路之上。”
鲜碧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