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几个商人?”闵若英冷笑道:”杯水车薪而已,能解得我们眼前之渴?”
“解不得!”连波一脸的苦笑:”陛下,秋赋秋收刚刚收过,但只不过在朝廷这里打了一个转儿而已,转眼便已经还给了明国,前一段时间,我们刚刚与明人谈好了下一阶段的借款计划,第一批款子也到位了,陛下,现在如果与明人公开翻脸,今年这个冬天,只怕就过不了啦不说别的,单是官员的薪饷都无法发放了,更不用说军队的薪饷了”
闵若英的脸色发黑
“首辅,这个家,你当底是怎么当的?”
马向南垂头无语,大楚到了这个地步,还真是怨不得他,与齐国的那一场大战,数十万军队或覆灭,或溃败,先皇闵威时期积累的财富一朝尽丧这还不是最麻烦的,战后的善后工作更是大头,数十万士兵牵涉到多少家庭,需要多少抚恤,大量壮丁的丧失这些后期费用,更是远胜军费而随后持续数年的荆湖抗齐作战,更是一步一步地将大楚掏空,到了不得不靠着借贷渡日的地步,如果不是明人这个时候伸出手来,荆湖早就支撑不下去了
明人乘虚而入,他马向南明知是饮鸠止渴,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喝下去这就是一个恶性循环,他眼看着楚国一步一步地滑向深渊,却根本无力回天
如果没有那场大败,那就好了多少次深夜梦回,浑身大汗津津的他,不由得不后悔万分可惜,这世上是没有后悔药吃的
伐齐,不但是皇帝闵若英的心愿,也是他们这些当初一力支持闵若英上台的人的心愿,所以现在的他,面对皇帝的指责,既无力,也无心反驳,因为作为首辅,他是有着无可推卸的责任的
“陛下,眼下还不是公开翻脸的时候,至少,也要等我们缓过这口气来”他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现在没有了齐国的军事威胁,东部六郡那边的军事费用便可以大大减少,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大力发展国内民生经济,一步一步摆脱对明人在经济上的依赖”
“首辅,明人狡诈,只怕我们一开始动作,他们就会马上卡我们的脖子,不说别的,单是接下来的第二笔款项他们不按时给我们划来,这个冬天,我们就熬不过去啊!”连波摊手道”陛下,钦天监已经警告过了,今年冬天只怕会大雪连绵成灾啊!现在我们连预备求灾的款项都还没有着落”
马向南也是一脸的愁容
“今年卞文忠已经扫平了绝大部方地方的匪患,我大楚除了那一小撮地方之外,早就应当海晏河清了,为什么会是现在这个样子?”闵若英怒问道
“陛下,匪患的确是平了,可这些地方,本身并算不得产粮大区,如果风调雨顺,这些地方还能有所节余,但这几年,一来是壮丁丧失太多,二来又遭匪患,虽然现在匪患已平,但田地荒芜太多,今年这些地方能做到自给自足已经是侥天之幸,更惶论能往出调粮调钱了而江南……”马向南长叹了一口气
“江南怎么啦?江南历来是产粮大区,现在虽然还有些地方在闹匪患,但卞文忠重兵云集江南,些许土匪,还能闹出些什么大的动静来?”闵若英问道
“陛下,问题不在这里,问题还是出在明人身上”马向南道
“说,江南一向是我们重点照顾的区域,每年解往国库的款项,不是说历年都在增加吗?”闵若英厉声问道
“陛下,江南,早就不是以前的江南了祸根首先便出在现任明国户部尚书的耿精明身上”马向南道:”此人早年经商,最大的手笔便是将我大楚江南的丝绸大批量的贩往明,秦,齐等国,后来甚至联合不少我楚国商人,承包山林,开分丝厂,织布厂,垄断丝绸销售,几年之间,便一跃成为明国首富”
“说重点,他发了财,我楚人不也是跟着发了财吗?”闵若英不耐烦地道
“陛下,再往后,明人水师大成,控制了海路,丝绸开始大量地涌入海外,海外丝绸需求量极大,造成丝绸成品,甚至生丝价格都居高不小,而商人们自然是逐利而行,江南绝大部分地区,为了追求更多的财富,毁去耕田,改种桑养蚕,现在江南粮食不但不能像以前一样大量供给外地,连自给自足也做不到,他们已经需要向外买粮才行了”马向南的声音愈来愈沉重”而这两年,明人,向我们大楚出口了大量的粮食,商人们从明地运来粮食,再从江南运走生丝,丝绸”
闵若英又惊又怒:”这样的事情,为什么现在才”
“陛下,当初国库空虚,而江南因为种桑养蚕缫丝织布,能换来大笔的银钱,而这些银钱又能有力地补充国库的空虚,虽然明知不妥,我们却也不能不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马向南的声音越来越低,”现在我们才发现,明人用心之恶毒,可谓天人共奋,一旦我们与他们公开交恶,他们只需要断绝对我大楚的粮食供应,江南等地,立马便会有饥荒之虞,丝绸虽然值钱,但却不能当饭吃啊,明人不来购买,则这些东西便会一钱不值陛下,一旦发生饥荒,便有不测之祸,当年越国之乱,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