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若凡是将这件事当成一个笑话讲与丁声明听的.
“郡守,现在明人的探子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只怕我们莱州人当中,也有一些混帐甘心为虎作伥,这样的谣言,如果不马上平息下来,只怕会传播得极其迅速,到时候江南这边只怕就要大乱了,江南若乱,江北如何守?”
都是莱州乡人,祝若凡与丁声明的关系一向不错.借着来丁声明这里领取本军的物资粮饷,祝若凡与丁声明说起了这一件事.
但丁声明的表情,却让祝若凡心中疑云陡生.
“丁郡守,你不会告诉我,这其实并不是谣言吧?”他颤声问道.”大将军真准备炸了莱河?”
丁声明无奈地点了点头:”大将军的确有此准备.不过这也是最后的手段,不到万不得已,是绝不会用的.”
祝若凡惊愕地瞪大了眼睛看了丁声明半晌,突然霍地站了起来便向外走去.
“若凡你要去哪里?”丁声明在身后追问道.
“我要去见徐大将军,分说一个清楚.”祝若凡大声道.
大将军公房之内,徐俊生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眼前愤怒地祝若凡,挥了挥手,让公房之内的其它人退了出去.
“这些事情,你是从哪里打听来的?”他寒声问道.
“大将军,这还用得着从哪里打听吗?江南已经开始流传了,而且说得有鼻子有眼儿,起初我还以为这只不过是明人的奸计,还将这当成了一个笑话说给了丁郡守听,岂料还真有这种事吗?”祝若凡愤怒地道.”红河以南,光是莱州城附近便聚集了小二十万人,莱河决口,数十万人不得活,大将军你可知道吗?”
“你是说民间已经在谣传了?”徐俊生心中警兆大生.
“不然大将军以为我是从哪里听来的?”祝若凡怒道:”大将军,此等倒行逆施之举,万万行不得.”
看着祝若凡,徐俊生却是慢慢地冷静了下来,先不管民间是如何得到的消息,现在他需要解决的倒是民间如果知道这个消息之后的反映.
“这只是最后的举措,并不见得会得到执行.”徐俊生缓缓地道:”除非我们守不住了.”
“即便我们守不住了,也不能行此丧心病狂之举啊!”祝若凡痛心地道:”大将军,文死谏,武死战,我们这些领兵打仗的,如果打不过人,死了也便死了,但百姓何辜?保家卫国,保家卫国,我们即便不能保家卫国,也不能让他们枉死啊!”
“国之不保,何来有家?”徐俊生听着祝若凡越说越不像话,焉然是在斥责他了,心中也不由怒了起来.”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每一个齐国人都须要有为国捐躯的觉悟,如何他们就能例外?”
“大将军!”祝若凡提高了声调,”莱州百姓,这些年来,先是力支持大齐兴建水师,现在又鼎力支持我们抵抗明军,他们承担了沉重的赋税,从未间断的徭役,你还要要求他们什么?他们怎么就没有为大齐尽心竭力?”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徐俊生一拍桌子,吼道:”祝若凡,你不会不懂得我们守不住莱州的后果吧?你不是一介平民,你是大齐将军,如果丢掉了莱州,失去了对红河出海口的控制,整个红河流域,都将朝不保夕,你不清楚吗?整个红河流域,大齐百姓何止千万,区区一个莱州,便算都死绝了,也不过百来万人,孰轻孰重,你不知道吗?”
祝若凡有些绝望.他当然知道守不住莱州的后果,他只是无法接受这样的做事方式.
“大将军,即便要水淹莱州,难道就不能将江南的百姓都撤走吗?”他几乎是在哀求.
“撤走?”徐俊生冷笑:”亏你还是龙镶军出身,学到的知识都喂了狗吗?我们的目的是什么,是守住莱州,怎么守?当然是要有效地歼灭大批的明军,才能震慑对方.现在明军主力主要集中在常宁郡,潞州的对面,攻击我们莱州的只不过是一支偏师,而且是靠着水师运来,路途遥远,后勤补给困难,只要我们能将这一支明军歼灭了,明人想要再组织一支大军前来,便是难上加难,这可不是小孩过家家,可以随便调集的.”
“末将愿再统兵马出击螃蟹湾,与明人决一死战!”祝若凡大声道.
徐俊生看着祝若凡,眼中满是讥讽之意.”祝将军,螃蟹湾是何等的险要关隘,你都没有守住,现在你觉得我们反攻螃蟹湾,便能打赢吗?”
祝若凡满脸通红.
“我们主动进攻,是打不赢的.”徐俊生道:”所以我们只能坐等明人来进攻,这一年多来,我一直在努力地经营着江南防线,明人想要打下哪里,非得倾尽力不可.我等的就是他们倾师来攻.在战况最胶着的时候,炸开莱河,一举水淹江南.”
“我们的人呢?”
“自然是与敌偕亡!”徐俊生冷漠地道:”杀敌一百,自损一千,但这一千我们损失得起,明人这一百,却是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