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声小说 > 修真小说 > 废都 > 第1章
    情节然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惟有心灵真实,任人笑骂评说。

    一千九百八十年间,西京城里出了桩异事,两个关系是死死的朋友,一日活得泼烦,去了唐贵妃杨玉环的墓地凭吊,见许多游人都抓了一包坟丘的土携在怀里,甚感疑惑,询问了,才知贵妃是绝代佳人,这土拿回去撒入花盆,花就十分鲜艳。这二人遂也刨了许多,用衣包回,装在一只收藏了多年的黑陶盆里,只待有了好的花籽来种。没想,数天之后,盆里兀自生出绿芽,月内长大,竟蓬蓬勃勃了一丛,但这草木特别,无人能识得品类。抱了去城中孕璜寺的老花工请教,花工也是不识。恰有智祥大师经过,又请教大师,大师还是摇头。其中一人却说:常闻大师能卜卦预测,不妨占这花将来能开几枝?大师命另一人取一个字来,那人适持花工的剪刀在手,随口说出个耳字。大师说:花是奇花,当开四枝,但其景不久,必为尔所残也。后花开果然如数,但形状类似牡丹,又类似玫瑰。且一枝蕊为红色,一枝蕊为黄色,一枝蕊为白色,一枝蕊为紫色,极尽娇美。一时消息传开每日欣赏者不绝,莫不叹为观止。两个朋友自然得意,尤其一个更是珍惜,供养案头,亲自浇水施肥,殷勤务弄。不料某日醉酒,夜半醒来忽觉得该去浇灌,竟误把厨房炉子上的热水壶提去,结果花被浇死。此人悔恨不已,索性也摔了陶盆,生病睡倒一月不起。

    此事虽异,毕竟为一盆花而已,知道之人还并不广大,过后也便罢了。没想到了夏天,西京城却又发生了一桩更大的人人都经历的异事。是这古历六月初七的晌午,先是太阳还红堂堂地照着,太阳的好处是太阳照着而人却忘记了还有太阳在照着,所以这个城里的人谁也没有往天上去看。街面的形势依旧是往日形势。有级别坐卧车的坐着卧车。没级别的,但有的是钱,便不愿挤那公共车了,抖着票子去搭出租车。偏偏有了什么重要的人物亲临到这里,数辆的警车护卫开道,尖锐的警笛就长声儿价地吼,所有的卧车,出租车、公共车只得靠边慢行,扰乱了自行车长河的节奏。只有徒步的人只管徒步,你踩着我的影子,我踩着他的影子,影子是不痛不痒的。突然。影子的颜色由深而浅,愈浅愈短,一瞬间然消失。人没有了阴影拖着,似乎人不是了人,用手在屁股后摸摸,摸得一脸的疑惑。有人就偶尔往天上一瞅,立即欢呼:天上有四个太阳了!人们举了头往天上看,天上果然出现了四个太阳。四个太阳大小一般,分不清了新旧雌雄,是聚在一起的,组成个丁字形。过去的经验里,天上是有过月亏和日蚀的,但同时有四个太阳却没有遇过,以为是眼睛看错了;再往天上看,那太阳就不再发红,是白的,白得像电焊光一样的白,白得还像什么?什么就也看不见了,完的黑暗人是看不见了什么的,完的光明人竟也是看不见了什么吗?大小的车辆再不敢发动了,只鸣喇叭,人却胡扑乱踏,恍惚里甚或就感觉身已不在街上了,是在看电影吧?放映机突然发生故障,银幕上的图象消失了,而音响还在进行着。一个人这么感觉了,所有的人差不多也都这么感觉了,于是寂静下来,竟静得死气沉沉,唯有城墙头上有人吹动的埙音最后要再吹一声,但没有吹起,是力气用完,像风撞在墙角,拐了一下,消失了。人们似乎看不起吹埙的人,笑了一下,猛地惊醒身处的现实,同时被寂静所恐惧,哇哇惊叫,各处便疯倒了许多。

    这样的怪异持续了近半个小时,天上的太阳又恢复成了一个。待人们的眼睛逐渐看见地上有了自己的影子,皆面面相觑,随之倒为人的狼狈有了羞愧,就慌不择路地四散。一时又是人乱如蚁,却不见了指挥交通的警察。安岛上,悠然独坐的竟是一个老头。老头囚首垢面,却有一双极长的眉眼,冷冷地看着人的忙忙。这眼神使大家有些受不得,终就愤怒了,遂喊警察呢?警察在哪儿,姓苏的警察就一边跑一边戴头上的硬壳帽子,骂着老叫花子:pi!pi是西京城里骂滚的最粗俗的土话。老头听了,拿手指在安岛上写,写出来却是一个极文雅的上古词:避,就慢慢地笑了。随着笑起来的是一大片,因为老头走下安岛的时候、暴露了身上的衣服原是孕璜寺香客敬奉的锦旗所制。前心印着有求两字,那双腿岔开,裤裆处是粗糙的大针脚一直到了后腰,屁股蛋上左边就是个必字,右边就是个应字,老头并不知耻,却出口成章;说出了一段谣儿来。

    这谣儿后来流传城,其辞是:一类人是公仆,高高在上享清福。二类人作官倒,投机倒把有人保,三类人搞承包,吃喝嫖赌报销。四类人来租赁,坐在家里拿利润。五类人大盖帽,吃了原告吃被告。六类人手术刀,腰里揣满红纸包。七类人当演员,扭扭屁股就赚钱。八类人搞宣传,隔三岔五解个馋。九类人为教员,山珍海味认不。十类人主人翁,老老实实学雷锋。

    此谣儿流传开来后,有人分析老头并不是个乞丐,或者说他起码是个教师,因为只有教师才能编出这样的谣辞,且谣辞中对前几类人都横加指责,唯独为教师一类人喊苦叫屈。但到底老头是什么人,无人再作追究。这一年里,恰是西京城里新任了一位市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