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一时,雾气渐渐开始消散。
王五满头大汗地奔走在街道上,嘴里呼喊着喜哥儿的名字。
衙门口的衙役捕快都出动了,但一个时辰过去了,仍未找到走丢的喜哥儿。
王五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急得眼珠子都起了血丝,因为按照他多年的办案经验,喜哥儿多半不是走丢了,而是被人贩子掳了去。
“喜哥儿——”
“欸!爹爹,我在这儿。”
突然,王五的一声呼唤得到了回应,随之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前方街道的雾气里跑了出来,正是他的小儿子喜哥儿。
“臭小子,你跑哪里去了?!”王五急步迎上前去,一把将小儿子抱进怀里,喜得眼泪差点掉出来。
“一位叔叔带我去玩啦。”喜哥儿应道。
王五闻言猛抬头往前看去,看见一道身影从前方的雾气里走了出来,他的目光骤然冰冷,盯着来人喝问道:“单良吉,你什么意思?!”
“哈哈,王兄莫要生气。在下早上路过贵府门前时,见喜哥儿一个人在街上玩耍,就带着他四处玩了一会儿。”单良吉哈哈笑道。
他脚步未停,与王五擦肩而过时,顿住脚步,抬手在王五肩膀上拍了两下。
王五目光阴沉未语。
单良吉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大步离去。
他觉得已经抓住了王五的软肋,却不知家人既是王五的软肋,亦是王五心中不可触碰的底线,而他已经触碰了。
大雾散去,天空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唐婉趴在窗户边上,望着窗外屋檐上往下流淌的雨水,期盼着天空快点放晴。
天晴了她就可以出门卖花了。
国威府花园里的花开得十分娇艳美丽,她这段时间每天都会剪一些拿到街上去卖。
这些花都是难得的品种,所以买花的人很多,她每天都能卖好几两银子,乐得她整天脸上都挂着开心的笑容。
她想赚钱开一家花店,这样就不用和小和尚的师兄要钱花了。
尽管小和尚的师兄真的很有钱,也完舍得给小和尚花,但她还是觉得花自己赚的钱心里比较踏实。
她的嫁衣仅差一颗扣子就缝好了,可是她却没有着急,因为她是故意留着没缝的。
小和尚已经向她坦白了,她想等小和尚真正还俗回来后再把这颗扣子缝上。
细雨绵绵,唐婉趴在窗边等到天黑也没等到雨停。
翌日早晨,她醒来后迫不及待地跑到窗前推开窗户,可迎面吹进来的风和雨水让她非常失望。
雨还在下,并且比昨天更大了。
苏正一十八人披着蓑衣出门了。
天宝山上也在下雨。
方丈的圆寂让整个天宝山都笼罩着哀伤。
可见山上的和尚大多都还未悟透佛法,至少还未参透生老病死,若不然应该不会如此悲凉哀伤。
大和尚站在山巅上的望月亭里,一下又一下推动钟杵撞击铜钟。
当当的钟声在细雨清风里荡漾开,厚重而又深幽。
隐隐间还夹带着一丝愁苦的味道。
山脚下青莲道人打着油纸伞站在细雨中,听着山上传来的钟声,静静地仰望着山顶。
她幽幽的目光似乎洞穿了朦胧的雨幕,望见了正在敲钟的大和尚,她忍不住心痛悲伤,因为大和尚敲足一个月的钟后就要当方丈了。
这一声声夹带着丝丝愁苦的钟声,听在她的耳朵里,分明是大和尚在斩断和她之间的丝丝牵连。
他真的要成佛了。
她心中想。
阴霾的雨天似乎很容易勾起人们心中的忧愁。
张小卒坐在房间里,望着面前桌面上一块白布幽幽叹了一口气。
白布上写着三个字:张小卒。
正是他的成年礼上老村长给他的那块,说这三个字或许是他的母亲留下的。
原本他是想着找生身父母的,可自从师父给他算了一卦,说他父母皆健在,并且是富裕人家后,他就把这个念头在心里藏了起来。
他想等自己修为强大后再去找他们,不为别的,就是告诉他们一声,没有他们他照样活得很好。
显然,他心里憋着一口怨气。
不过心存怨气的同时,他也愿意去相信,他们把他丢在老柳树下是出于某种逼不得已的无奈选择。
这是老村长教给他的心存善良,他不敢忘记。
“字迹如此温柔娟秀,应该不是心肠恶毒之人。”
张小卒盯着白布上的字看了一会,轻轻地告诉自己,然后收起白布放进须弥芥子,接着取出一颗星辰丹,吞服修炼起来。
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