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红心里被无尽的恐惧占据,只感觉深深的湖水里有一只吃人的恶魔,正在爬上来要拽她下去。
她惊恐地尖叫、哀求、呼救,拼命地扑腾,双臂使出吃奶的力气划拉、扑打水面,可是身体就像已经被水底的恶魔抓住了,她越是扑腾挣扎,身体下沉的就越快。
她的力气很快就耗尽,身体下沉,水没过了嘴巴,开始往鼻子嘴巴里灌。当水没过眼睛那一刹那,她猛然看见负手站在岸边,一脸狰狞冷笑的李洪勇,她忽然醒悟,吃人的恶魔不是在水底,而是在岸上。
李洪勇站在湖边,看着柳红惊恐而又绝望的表情,做着徒劳无力的挣扎,身体慢慢地沉入水面,一抹狰狞的笑容在他脸上慢慢绽开,只觉心里畅快无比,好似沉入湖里即将淹死的不是柳红,而是天武道人,是张小卒三人。
突然,一道黑色身影自西北方向飞掠而来,到了湖边也不停步,纵身扑向湖面,一手抓进水面,扣住了柳红的肩膀,另一只手猛地拍击湖面,身体借力横飞。
哗啦一声。
柳红的身体被黑色身影抓着肩膀从水里提了出来,然后随着黑色身影跃上岸边。
“张小卒,你过分了!”
“老子管教家里的奴才,轮得到你插手吗?”
“你给老子让开!”
李洪勇见张小卒突然杀出来并救了柳红,顿时气得暴跳如雷,冲着张小卒一通怒吼。
“柳红?!”突然杀出的黑色身影正是张小卒,他是远远听见救命声赶过来的,看见怀中所救之人竟然是刚刚不久前服侍他洗漱的柳红,不由地失声惊呼。
他理都没理李洪勇,忙把柳红平放在地上,然后身后按压她的腹部。
“咳呕咳咳”
所幸柳红淹水的时间不算太长,张小卒按了两下就把呛堵在她喉咙里的水排挤出来,她接连一阵猛咳加呕吐,把灌进肚子里的水都呕吐了出来。
“张小卒,你给老子让开!这个贱婢触犯了家规,老子要对她严惩不贷。”李洪勇怒喝道。
张小卒猛地看向李洪勇,喝道:“光天化日之下你竟草菅人命,还说得这么振振有词,你眼里还有天理王法吗?”
“呵,好笑至极!”李洪勇冷笑,指着柳红说道:“她是卖身进李府的贱婢,而老子是李府的主人,按照大禹律法,老子对她有生杀大权,更何况她还犯了家规,老子惩罚她,合情合理合法。反倒是你,强盗一般,强占他人府邸,强掠他人财富,还要强行干预他人家中事务,可有天理王法将你管一管?”
“”张小卒竟被李洪勇一通振振有词的喝斥说得哑口无言。
“公子,救救奴婢!”柳红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抱住张小卒的胳膊哀求。她这一抱,侧了个身,背后一片血肉模糊暴露了出来,是刚才被李洪勇抓着头发一路拖行造成的。
她见张小卒被李洪勇说得哑口无言,生怕张小卒丢下她不管,心中愈加恐慌,急切解释道:“公子,奴婢没有触犯家规,公子赏奴婢半盆清水,女婢想把它装进水囊慢慢喝,可是七老爷非说奴婢偷窃家里的水,要把奴婢丢进莲湖里淹死。呜呜,公子,奴婢是冤枉的。呜呜”
柳红越说越委屈,到最后泣不成声。
“那半盆水确实是我给她的,你冤枉她了。”张小卒看向李洪勇说道,“我虽然不懂大禹律法,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律法中必定有一条明文规定,即便是卖身为奴的贱籍,主人家也不能随意虐杀,因为这是最基本的人伦。”
“哎,没有一点当强盗的觉悟。”
“有时间你这个当老大的得多调教调教。”
随后赶过来的牛大娃,站在一旁听着张小卒和李洪勇唇枪舌剑讲道理,不禁叹一口气直摇头,并向身旁的周剑来提醒道。
周剑来深表赞同地点点头。
李洪勇眼角余光瞧见天武道人由不远处姗姗而来,他不敢招惹这个一言不合就杀人的贼老道,当即甩袖冷哼一声,转身就走。走出很远,可心里却是越想越气,他堂堂李家七爷
,在自己家里,竟然连一个贱婢都奈何不得,这口气他实在咽不下去,禁不住低声咒骂道:“贱婢,等他们走了后,看老子怎么折磨你,到时候你想死都难。哼!”
他声音很小,是自言自语的狠话,可是张小卒耳力极好,听得清清楚楚。张小卒当即怒气横生,猛地站起身冲远去的李洪勇喊道:“回去洗干净脖子等着,今天下午老子要干翻你!”
“呵”李洪勇闻言转身一声冷笑,道:“奉陪到底!”
“公子,谢谢您的救命大恩!奴婢今生无以为报,来世给您当牛做马报答您。”柳红跪在地上向张小卒叩头道谢。
望着李洪勇消失在远处拐角的背影,张小卒颇感无奈,叹口气道:“他说的没错,你终归是李府的丫鬟,我能保你一时,但保不住你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