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举手敲门,木村信的声音,传了出来,道:“谁啊?”我道:“我,卫斯理。”
我一面和木村信隔门对答,一面向方天望去,只见方天的面色,像是一个蹩脚侦探,将要冲进贼巢一样,又紧张,又可笑。
木村信道:“请进来。”
我一旋门柄,推开了门,只见木村信坐在桌旁,正在翻阅文件,我道:“木村先生,我带了一个朋友来见你。”木村信抬起头来,道:“是么……”
他才讲了两个字,我便觉出方天在我背后,突然跨前了一步,并且,粗暴地将我推开。我向他看去,只见他面色蓝得像原子笔笔油一样,望着木村信。
而木村信也呆若木鸡地望着他。
他们两人,以这样的神态对望着,使我觉得事情大是有异,如果不是一个事先相识的人,是绝不会第一次见面时,便这样对望着。
我忍不住道:“你们……”
可是,我只讲了两个字,方天便已经向木村信讲了一连串的话来。
那一连串的话,是我听不懂的,那时候,我心中真正地骇然了!
方天向木村信讲土星的语言,那么,难道他也是土星上来的么?这的确令人惊异之极。但木村信的脸色,却并不发蓝,和方天又不一样。
那么,木村信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我的心中,充满了疑惑,望了望木村信,又望了望方天。只见方天不断地大声责骂着,他在讲些什么,我一点也听不懂。
但是我从方天的神态中,可以看出方天正是毫不留情,以十分激烈的言语,在痛骂着木村信。
我不知事实的真相究竟如何,但是我却怕方天再这样骂下去,得罪了木村信,事情总是十分不妙。
因此,我踏前一步,想劝劝方天,不要再这样对待木村信。
然而,我才向前踏出了一步,便看出木村信的情形,大是不对,只见也身子摇摇欲堕,像是要向下倒去,终于坐倒在椅子上,接着,只见他面上陡地变色。
就在刹间,我觉出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我的额上,连撞了几下。
那是一种十分玄妙的感觉,事实上我的额角上既不痛,也不痒,可以说是一点感觉也没有,但是我却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想钻进我的脑子来,那情形和我在北海道,和方天在大雪之中,面对面地僵持着,方天竭力地要以地强烈的脑电波,侵入我的脑中之际,差不许多。
只见方天立即转过身,向我望来。
而我的那种感觉,也立即消失,方天又转向窗外,叹了一口气,道:“他走了!他走了!我必须先对付他,必须先对付他!”
方天将每一句话都重覆地说上两遍,可见他的心中,实在是紧张到了极点。
我叹了一口气,方天一定是在发神经病了,想不到土星上的高级生物,也会发神经病的。这间房间中,一共只有三个人,他、我、和木村信,如今三个人都在,他却怪叫“他走了”,走的是谁?
我正想责斥地,可是我一眼向木村信望去,却不禁吃了一惊,只见木村信脸色发青,看那情形分明已经死去了,我连忙向前走去,一探他的鼻息,果然气息无,而且身子也发冷了。
我立即转过头来,向方天望去,我心知其中定有我所不知道的古怪在,我的目光十分凌厉,但方天的神色,却十分沮丧。
只见他摊了摊手,向木村信指了指,道:“他早已死了。”我不禁勃然大怒,厉声道:“你这魔鬼,你以什么方法弄死了他?你有什么权利,可以在地球上随便杀人?”
我一面怒吼,一面向他逼近了过去。
方天连连后退,直到背靠住了墙壁,退无可退之际,才叫道:“他早已死了,他是早已死了的!”
我一伸手,抓住了他胸口的衣服,几乎将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喝道:“他死了,那么,刚才和你讲话的人是谁?”
方天的面色,蓝得可怕,道:“那不是他,是……”他在“是”字之下,是那句我听了许多遍的话,音语诘屈赘牙,硬要写成五个字音,乃是“获壳依毒间”。那究竟是什么玩意儿,除了方天之外,怕只有天才晓得了。我又问道:“那是什么?”
方天道:“那……不是什么。”
我越来越怒,道:“你究竟在捣什么鬼?我告诉你,若是你不好好地讲了出来,你所犯的罪行,我一定要你补偿的!”
方天的面上,顿时如同泼泻了蓝墨水一样!
他几乎是在呜咽着道:“你……不能怪我的,地球上的语音,不能表达获壳依毒间究竟是什么?”
我看他的神情,绝不像是在装疯作颠,而且,看这情形,他自己也像是受了极大的打击。我呆望了他半分钟,道:“你总得和我详细的解释一下。”
他点了点头,道:“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