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天笑道:“现在回想起来,学生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如果我当时知道您的身份,无论如何我是不敢班门弄斧,接您那幅下联的。”
张子谦道:“西岸尾一塔似笔,直写天上文章。除了胡老弟,谁又能对出如此绝妙的文章呢?”
胡小天呵呵笑道:“南桥头二渡如梭,横织江中锦绣。这上联是张大人所出了?”
张子谦微笑摇头:“老夫可没有那个才学。”
胡小天意味深长道:“莫非是李大帅?”
两人目光对视,彼此都明白对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和来意,然后同时哈哈笑了起来。
张子谦仍然没有主动挑破这件事,委婉道:“大帅对这幅对联也是喜欢得很呢,还亲手书写了一幅,送给了户部尚书胡大人。”其实等于在告诉胡小天,小子别装了,的出身来历我们都知道的清清楚楚,还在这儿故弄玄虚呢,若非是因为老子,若非是因为两家的姻亲关系,我会放下架子来到这里登门拜侯?
胡小天知道自己的身份现在已经没有了任何隐瞒的必要,他起身向张子谦深深一躬道:“张大人勿怪,小天之所以隐瞒身份实在是有些苦衷。”
张子谦赶紧上前扶住他的手臂道:“胡老弟何须如此。”
他左一个胡老弟,右一个胡老弟叫得胡小天头皮发麻,如果冲着李天衡那边的关系,自己应该称呼张子谦一辈的,他恭敬道:“张大人千万别这么叫我,按照辈分,您可是我的师长。”按照年纪,叫爷爷都够了。
张子谦微笑道:“老夫对于这些虚浮的名份向来都不介意,小天啊,刚刚说有苦衷,可不可以跟我说说?”
胡小天点了点头道:“张大人,实不相瞒,我生性顽劣,在京城惹是生非,搞得天怒人怨,我爹为了我的事情大动肝火,所以才将我送来这里,他的用意是让我在青云好好磨砺一番,让我知道人世疾苦,让我明白仕途艰辛。临来之前,我爹特地交代,千万不要轻易泄露我的身世背景。”
张子谦抚须叹道:“可怜天下父母心,爹真是用心良苦,他是担心别人知道的身份之后,对处处照顾,反而起不到锤炼的效果。”
胡小天道:“正是此意,小天虽然性情顽劣了一些,可是我心底还是有些自尊的,既然来到这里,我就想做出一些事情,不必依靠任何人,只凭借自己的能力。”他看了张子谦一眼道:“只是我没有想到,从我来到青云,就已经被李大帅知道了。”他心中明白,张子谦假扮渔翁,在通济河那里等着渡自己过河绝对是事先安排。
张子谦道:“年轻人有些志气总是好的,不比我们这些老家伙,等到了我这个年纪,能坐轿绝不乘车,能乘车绝不骑马,能让人搀扶一把,就懒得自己费力,节省出来的精力是自己的,时间也是自己的。”他笑眯眯看着胡小天:“年轻就是好,折腾得起,我这把老骨头已经折腾不起了。”
胡小天听出张子谦话里有话,分明是在说自己不懂利用关系,说是好强,其实是浪费时间。胡小天心中暗笑,他只怕不知道自己来这里压根不是为了磨练,而是老爹想让他远离京城政治风暴,也是为胡家留下的一条退路。胡小天道:“张大人一席话如醍醐灌顶,让小天茅塞顿开。”
张子谦笑道:“是个聪明的年轻人,根本不需要我多说。”停顿了一下又道:“青云的这帮地方官吏没少给制造麻烦吧?”
胡小天笑而不语,青云的事情他自己就能处理,并不想让张子谦帮忙。
张子谦又道:“周王殿下此前曾经在西州游历过一段时间,我也有幸和他见过面,听说殿下立下宏愿,要走遍大康的名山大川,要为陛下祈福。”
胡小天道:“真是孝心可嘉。”
张子谦道:“我看们很是投缘呢。”
胡小天知道张子谦又在探自己的口风,他笑道:“我也是第一次见他,我看他此次前来并非是冲着我,而是冲着那位环彩阁的夕颜姑娘。”
张子谦听胡小天这么说也不禁莞尔,龙烨方对夕颜的迷几乎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他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和那位夕颜姑娘交情匪浅,看来认识了不少时候了。”
胡小天心中暗笑,张子谦绝对是个老滑头,真正的用意还是在试探自己和夕颜之间的关系,这也无可厚非,毕竟他是李天衡的心腹,出发点自然向着李家。
对胡小天来说这却是一个大好机会,他拿捏出一幅纠结难堪的表情,在张子谦看来,这厮就是心里有鬼,而胡小天就是要给他这个印象,心理学硕士可不是白来的,胡小天眼神闪烁,睫毛低垂,说话的时候都不敢正眼看张子谦:“我跟夕颜姑娘不熟!”
张子谦呵呵笑了一声道:“看得出来。”此地无银三百两,越描越黑,张子谦心中暗忖,这小子在京城声名狼藉,之前便传出他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调戏良家妇女的事情,现在又有环彩阁的风尘女子从燮州翻山涉水过来寻他,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