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睿渊道:“皇上难道从未考虑过册立储君的事情?”
龙宣恩因周睿渊的这个问题而沉默了下去,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叹了口气道:“朕又怎能不考虑?周爱卿,不瞒说,朕年事已高,精力一日不如一日了,大限之日已不久远,若是有一日朕突然驾鹤西去,大康的社稷又有谁来主持?”
周睿渊慌忙跪倒在地道:“陛下千秋万载,怎会有这样的事情。”
龙宣恩摇了摇头,表情变得有些感伤:“谁都会有这一天。”
周睿渊心中一动,难怪胡小天此前会说龙宣恩和洪北漠之间产生了裂隙,从龙宣恩的表现来看,他应该是对长生不老之术产生了动摇。
龙宣恩转过脸去,目光呆滞地望着窗外,窗外春光明媚,可是他的内心中却灰蒙蒙一片。
君臣之间陷入长时间的沉默之中,最后还是龙宣恩率先打破了沉默:“认为朕应该封廷镇为储君吗?”
周睿渊道:“臣不敢妄言。”
龙宣恩道:“朕记得过去不是这个样子,当年朕将削职为民的时候是什么缘故还记得吗?”
周睿渊道:“臣冒犯天威,妄论朝政,每念及此,诚惶诚恐,皇上宽宏大量,不计前嫌,臣感激涕零。”
龙宣恩摇了摇头道:“啊!不知是朕变了还是变了,自从朕重登帝位之后,在朕的面前再也不敢说真话了。”
“臣惭愧!”
龙宣恩道:“朕记得,当年联合多名大臣在朝堂之上力谏,劝阻朕在皇陵之上不可投入太多。朕当时勃然大怒,将的官职免去,还险些要了的性命。”
“臣不该冒犯天威。”
龙宣恩道:“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朕如果从一开始就从善如流,或许大康不会弄到今日的田地。”
周睿渊心中颇有些好奇,不知龙宣恩是故意这样说还是真情流露,伴君如伴虎,他在龙宣恩的身边多年,当然清楚龙宣恩反复无常的秉性,别看他说得情真意切,可谁又知道他不是故意在套自己的话,如果自己顺着他的话说,保不齐会触痛他的逆鳞,周睿渊道:“社稷的兴衰不仅仅是陛下一个人的责任,近几年来天灾不断,而且皇室内部纷争不停,若非陛下出山,又岂能稳住当前的局面,恐怕社稷早已崩塌了,幸好陛下仍然是天命所归,自从今年以来,大康周围的危机开始逐一缓解,正是休养生息之时,只要假以时日,大康恢复元气,应该可以走上复兴之路。”
龙宣恩道:“看似缓解,其实却是暗潮涌动,只是因为黒胡人南侵的缘故拖住了大雍,让他们暂时无力侵占我国的土地,可是大康的版图不断被蚕食却是不争的事实,李天衡割据西川已经成为事实,而胡小天现在却又趁机扼守庸江,沿着庸江流域不断扩张,其势力已经扩展到云泽,其野心不言自明,朕每念及此就寝食难安。”
周睿渊道:“胡小天已经回到康都,下个月就要和永阳公主完婚了。”
龙宣恩道:“他很聪明也很有胆色,在云泽练兵就是给朕展示他的实力,他在威胁朕!”说到这里龙宣恩重重在茶几上拍了一记,震得茶盏跳了起来。
周睿渊被这突然的动静吓了一跳。
龙宣恩道:“他以为朕当真不敢动他?”
周睿渊心中暗自冷笑,虽然龙宣恩对胡小天恨之入骨,可是想要动胡小天必须要三思而后行,胡小天麾下的庸江水师可不是吃素的,如果龙宣恩敢公然对胡小天下手,那么等于他将大康推入一场内战之中,刚刚缓过一口气的大康必然会面临崩塌的结局。周睿渊低声道:“陛下,臣却认为胡小天或许没有谋反之意。”
龙宣恩皱了皱眉头道:“缘何如此断定?”
周睿渊道:“他若有谋反之心,也不敢只身归来。”
龙宣恩道:“仅凭着回来完婚似乎证明不了什么。”
周睿渊道:“如果他愿意成婚之后长留康都呢?”
龙宣恩双目中闪过充满怀疑的光芒,胡小天成婚之后长留康都?怎么可能?这厮又不是傻子,焉能不知道将他留在康都无异于软禁。
周睿渊道:“陛下该不会放虎归山吧?”
龙宣恩道:“此人活在世上始终都是一个隐患。”
周睿渊道:“可是他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庸江水师恐怕会失去控制,北方一旦陷入混乱之中,等于向大雍彻底敞开了门户。”
龙宣恩道:“周爱卿不妨将心中的想法都说出来。”
周睿渊道:“臣以为对胡小天最好的办法应该用上稳和拖这两个字。”
龙宣恩道:“朕将七七嫁给他就是要稳住他,可惜此子野心勃勃,区区一个驸马只怕满足不了他。”
周睿渊道:“越是如此,陛下才越要宠爱于他,陛下不妨重重封赏于他,并委以重任。”
“什么?”龙宣恩大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