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应该怎样回答他?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是觉得,我爱一个男人,就不能给另一个男人抱,纵使我爱的男人并不爱我,我仍然要忠于自己的感觉。
他哀哀地望着我。
让我冷静一下好吗?我恳求他。
他沮丧地走进睡房。
我在厨房里坐了一个晚上,直到天亮。
政文再次站在厨房外面,穿上昨天的那一套西装。
我要出去。他说。
哦。我应了一声。
你什么时候搬出去?
没想到他会这样问我,他一定很恨我,惠绚说得对,他是一个输不起的人,为了避免输,他宁愿首先放弃。
明天。我低着头说。
你会后悔的。他说。
他出去了,晚上也没有再回来。
一夜之间,我从一个别人以为很幸福的女人,变成一个一无所有的人。
我站在阳台上直到天亮,雨不停地下着,我已经看不见你的那一扇窗。
那个早上,我离开薄扶林道,搬到布艺店的阁楼。
阁楼只有百多呎,孤灯下,我睡在沙发上,那盆樱草又长出新叶了,但是这一扇窗,再看不到星星。
我告诉惠绚我离开了政文,走的时候,只带走那一座电暖炉和几件衣服。
你看你为什么弄成这个样子?她跑来阁楼找我。
我没有后悔,离开政文,是一种解脱,我曾经以为他是陪我走到世界尽头的人,原来他不是。
你本来住差不多两千呎的地方。惠绚说。
我倚着抱枕说:可惜这扇窗看不到星星。
你太任性了。
惠绚看到我在马德里买的那块手烧瓷砖。我把它带在身边。
就是为了他?他喜欢的是另一个人。
我知道,不用告诉我。
你是不是在做梦?惠绚没好气地问我。
你就当我在追寻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吧,而这个梦最好永远不要醒来。
夜里,孤灯下,我提笔写信给你。
云生:
这一扇窗,再看不到星星。
星星好像很拥挤,实际的距离却很遥远。
天文学家说,星星的拥挤度等于在欧洲大陆放三只蜜蜂。
为什么是三只而不是两只?如果是两只,会不会简单得多?苏盈虽然不知道是否还可以把抱枕送给你,我还是缝了第二个抱枕。我把信藏在抱枕里,这个抱枕是用白色格子布造的,配上三颗西梅色的钮扣。
那天晚上,徐铭石突然来到阁楼,把我吓了一跳。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他问我。
我出走。
出走?
从一段消逝了的爱情逃出来。
什么时候发生的?
你去了青岛的那一天。
杨政文没有来找你吗?
他不会的,他不会原谅我。
这里怎么可以住?他怜惜地说。
这里很好啊。以前住的房子太大,反而觉得寂寞。
我替你找个地方暂时住着。
不用了,住在这里,上班一定不会迟到。我笑说,这么晚了,你为什么会回来?
刚下机,经过这里,看到阁楼有灯,以为你忘了关灯。
生意谈得成吗?
很好呀,迟些还要再去青岛。
我从来没去过青岛,我也想去。
下个月要到那边开会,一起去吧。肚子饿吗?要不要出去吃点东西?
不用了,你回去睡吧,你的样子很累。
是吗?他微笑说。
一个人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起周清容?
在青岛的时候也曾想起她。他惆怅地说。
那为什么要分手?
那你为什么要跟杨政文分手?他反问我。
我不好意思坦言我爱上另一个人。
我们的理由也许不一样。我说。
那就不要问了。
两星期过去,政文没有找我,你也没有再来烧鸟店。正如惠绚所说,我什么也没有了。
在阁楼的日子,愈来愈黯淡。
这一天晚上,我在附近买了一个饭盒,回去的时候,政文已经坐在阁楼上等我,他的样子很憔悴。
你怎样进来的?
惠绚给我钥匙。
我放下饭盒,没想到他会来找我,他从来不是一个愿意低声下气的人。
这个地方怎能住?他挑剔地说。
我打开饭盒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