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哑巴跳下马来,牵住缰绳,指指自己的耳朵,又指了指嘴,双手用力猛摆,示意听不到她说的话。
大凡失语者,多有耳聋,月牙儿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她坐在马上,盯住哑巴的眼睛,脸上微有失望之色,轻声道:“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你真的是个哑巴吗?!”
哑巴使劲摇着头,眼神茫然,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玉伽叹了声:“可惜了,你怎么会是个哑巴呢?”
月牙儿说的突厥语,林晚荣一句都听不懂,焦急无助溢于眼中,正与聋哑人的神态一般无二,连演戏的功夫都省了。
这一阵疾行,也不知奔出了几里地,远处的胡人已经看不见了,突厥大马渐渐的减缓了步伐。
想起最后一阵叼羊的情形,月牙儿皱了皱眉,忽然跳下马来,拦在哑巴身前,指了指马头,小手横在腮边,仰头比划了个喝水的姿势。又单手抚住脸颊,歪下头,瞪大了眼睛望着他。
这是干什么?哑巴盯住她,神情直发愣。
玉伽忙又把刚才的动作重复了遍,林晚荣看她手舞足蹈,忽然明白了,这丫头是在打哑语呢。这年头,手语本无标准可言,只是玉伽天赋极高,比划的又形象逼真,叫人一看就懂。她是在问:“你为什么要朝小马脸上洒水?”
哑巴将脸凑到马鼻子上,做了个嗅出味道的姿势,又抬起头来啊啊两声,得意洋洋的望着她。
玉伽恍然大悟,正因为这人是哑巴,所以他的鼻子才更灵敏,能闻到自己抹在缰绳和马头上的药草的味道。他往马脸和鼻上泼水,就是为了融化药粉,让青骢马摆脱对药味的恐惧。
“那你为什么会想到我是把药草抹到了青骢马的鼻子上、而非其他地方呢?!”玉伽用手指了指他胸膛。又点了点自己心窝,头一歪,做了个疑惑的姿势,在突厥马地鼻子上使劲拍了两下,用手语比划着。
哑巴点了点头。心中暗笑。真没看出来,月牙儿这丫头原来是个手语教师的好材料。
他走到马匹身旁,轻轻摸了摸马背,又对自己指了一下。然后拍着胸口,做了个心脏勃勃跳动的手势。口中啊啊了几声。动作虽滑稽可笑,玉伽却能读懂他的意思:“马和我们一样,都是有生命的!”
她笑着点点头,正要说话,目光落在他手腕上,不经意一瞥,眼神忽然迟滞起来。
怎么了?林晚荣吃惊之下,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玉伽已微蹙着眉头,指着他手腕。轻声道:“这是什么?!”
林晚荣急忙往手腕看去,一弯浅浅地牙印疤痕。在落日地余晖中。闪着柔和的光辉。
糟糕,他心里急叫了声。想要收手已是来不及。这是当日整治玉伽时,她激烈反抗留下的伤痕印子,此次异地重见,以玉伽倔强顽强的心性,谁知道她会不会想起什么。
“啊——啊——”哑巴情急之下,双手连比带划,做了一条大狗凶猛扑食的恶状,玉伽疑惑道:“你说这是狗咬地?我看着不太像,这像是我咬——”
她及时停止了话语,脸上有些红晕。把自己与狗相提并论,这样的话,可不是她身为金刀大可汗能够说出口的。好在面对的是个哑巴。
月牙儿点了点头,抬起头来看着他,疑惑道:“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你。你呢,见过我吗?!”
哑巴睁大了眼睛,一脸的茫然。
倒是忘了,这人又聋又哑,怎么能听到我说话呢?玉伽摇了摇头,笑着在突厥大马的头上拍了几下,手语比划道:“好了,你继续说,为什么会想到我把药草抹到青骢马的鼻子上呢?”
好不容易等到她把话题移开,哑巴心惊胆颤的点点头,疾步逃窜到突厥大马身边。他拍了拍马腿,又顺着马头抚摸它地耳朵、眼睛、鼻子和嘴,然后指了指天空和草原,单掌贴在胸前,做体会状。
月牙儿想了想,点头道:“你是说,马匹和我们人一样,它要感知草原和天空,也要靠眼睛、鼻子、嘴还有腿!我的小马之所以不走,无非是其中几点之一,所以,你才会从马腿开始看起、然后再看五官?!”
她盯着林晚荣,语速极快,声音清脆如风铃,靠林某人那几句可怜地突厥语,哪能明白她在说什么。
“啊——啊——”哑巴急忙摆手,示意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望着哑巴瞪大了眼睛、茫然无知的模样,玉伽轻声道:“你听不见我说话不要紧,但是我明白你地想法了。也许,你是这草原上最聪明地哑巴,可是,你往我的马身上偷偷涂擦催情药粉地卑劣行径,却不是我能忍受的,你明白吗?她脸色冷冷,秀眉上扬,神态肃穆,不怒自威。只可惜,对方又聋又哑,睁大了眼睛、像个傻子般的望着她,叫她的威严无处发挥。
这个哑巴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大可汗抢走,是所有人亲见,现在可不能随便处置他了,连大可汗的威势,对他也是无用。玉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