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平卫的兵员已被燕王调走,总共只剩下三百余人守备。
朱高煦退至签押房,一面翻阅乱七八糟的卷宗,这些都是临行前金忠给他的东西,一面在叫众将想想法子。
就在这时,雄县俘虏的百户刘瑛道:“末将倒有一些办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刘百户但说无妨。”朱高煦抬头道。
刘瑛抱拳道:“地方上的卫所军户,通常分作守御和屯田,定期轮守,都有制度;这些年卫所制度呆板,不到轮守期限、绝不会有人去动规矩。燕王起兵不久,诸事仓促,可能只是调走了守备诸部,正在各处屯田的军户应该还在的。”
“哦!”朱高煦恍然,一拍脑门道,“若非刘百户提醒,我还忘了这一茬。”
朱高煦立刻叫侯海去查永平卫的造册卷宗,看屯田的人是不是还在当地。等了许久,侯海进签押房,确认了刘瑛的猜测。
刘瑛便又出主意道:“高阳王便以备边为名,下令屯田将帅聚兵到卫城报备。军户都不富裕,若是王爷能从永平府库弄些财物出来奖赏,此事更稳妥了。等兵马到了卫城,是不是备边、怎么调用,还不是王爷说了算?”
朱高煦听罢不断点头,当下便拍了一下桌案道:“韦千户,你拿着永平卫将领名册,即刻操办此事。”
韦达站过来,抱拳执军礼道:“得令!”
朱高煦挥了一下手,让韦达马上去做那事儿。他仍忙着分辨手里的卷宗,究竟哪些有用,一大早就在干这个。
过了一会儿,朱高煦便把一小叠纸往前一放,转头看向刘瑛,“你留下,别的都散了。”
众将纷纷拜道:“末将等告退。”
只剩刘瑛站在那里等着。朱高煦又看了他一眼,“我给刘百户也安排个事,这里有一些北边的图纸,你拿着。再到各营中挑选老练机灵的士卒,组成一个哨队。想办法找几个当地人,照图上画的路,打探一番大宁城附近的地形。”
刘瑛走上前两步,拿起那叠纸,抱拳道,“末将遵命。”
朱高煦想了想,提醒道:“我看了一下这些图,从刘家口可以就近翻过长城。刘百户回来后,先按照实际地形画几张图,再和我谈谈。”
“得令!”
……过了几天,韦达找来卫所武将,陆续聚集了两千多人。朱高煦手里没武将,便直接让韦达以千户的身份,代管两个千人队的兵权;副千户、百户等将领,全部用卫所上的武将,武将不够就依样画瓢逐层提拔。
大明卫所制度都是一样的,但组织成军后编制就大同小异,一般会因为主将用兵的习惯有略微不同。
朱高煦与诸将商量后,大抵照卫所的组织整编军队。十人的小旗、五十六人的总旗、一百多人的百人队、三百多人一冲、一千多人的千总营……无甚新奇之处、也无甚不妥之处。
新征召的军户全是步军,骑兵已经扛着“奉天靖难”的旗帜去北平了。
朱高煦让韦达与诸卫所武将一起,负责新聚拢的人马训练、上报军需;又写信叫人带到府衙去,找知府准备军饷粮秣。
知府很快就来哭穷了,朱高煦只好又与他讨价还价一番,然后用永平卫和高阳王的印信,写信到附近州县去要钱要粮。
……从永平城楼上眺望,已能大概观察到,这边的地形渐渐不平整。西边的天边隐隐有山脉黑影,城南更是地形起伏,无法一望无际。
百户刘瑛已经回来了,呈上地图,与朱高煦交谈了好一阵。卫士都在数十步之外,只有朱高煦和刘瑛在这边说话。
这时,朱高煦拍着刘瑛的肩膀道:“刘百户,你想不想做千户?”
“末将……”刘瑛一脸不好意思的样子,“末将还是想的。”
朱高煦看了他一眼,点头道:“我手下现在缺将帅,永平卫的将领我大多不认识,但刘百户是有才干的。我早就想提拔你了,但你投诚过来不久,一下子就做千户,怕诸将说我不公。”
刘瑛忙点头道:“是的,是的,末将明白王爷之苦衷。”
“不过我还是要提拔你。”朱高煦话锋一转。
“啊?”刘瑛抬起头来。
朱高煦又拍了他的肩膀两下,沉声道:“燕王府得到消息,朝廷召辽王、宁王带兵从海路撤退,辽王已经在准备行程了,但宁王还按兵不动。宁王在想啥?”
刘瑛苦思良久,道,“他想骑墙观望?”
朱高煦不置可否:“不太清楚,应该想了很多罢。”
刘瑛:“……”
朱高煦又道:“宁王手握重兵,现在燕王和朝廷都不敢动他,他才如此有恃无恐,估计早就掂量过了。所以我猜他想了很多。”
朝廷削藩大略进行到现在,宁王知道回去也要被削藩,当然心有不甘;但是直接投奔燕王,风险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