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派往江西布政使司南昌府,给宁王朱权送礼的张盛返回了云南。送的东西是杜千蕊亲笔抄录的戏本,以致谢宁王为她编戏。
张盛带回来了两个不太好的消息。
宁王收下戏本,但婉言拒绝了朱高煦的拉拢。这样的结果、原本在意料之中,朱高煦之前就没抱多大希望。此时的宁王,比唐伯虎那时代的宁王要聪明多了。
太阳攀高的上午,气温逐渐升高,炎热加剧了朱高煦的烦躁心情。
书房里,张盛正叙述着他在宁王府的见闻,“末将见到宁王时,宁王一身道袍,正与天师张宇初在丹房论道。末将呈上杜夫人亲笔抄录的戏本,不等末将开口,宁王便说他如今从道法中找到了大道仙途,早已无心俗事。
末将请借一步说话,张天师告退。末将道,宁王为杜夫人编戏本,让杜夫人成名,天下皆知;宁王与汉王叔侄之情甚密,瞒不过朝廷,恐朝廷对宁王不利。宁王府中多有锦衣卫耳目,皆因朝廷不信任之故。
宁王言,他现在护卫只有数百人,不能帮上汉王的忙,且已是清心寡欲、潜心修道,担心忧劳于世俗纷争有损道行……”
直至今日,藩王护卫军或多或少都已被削弱了;但被削得最彻底的、反而是有望“平分天下”的宁王,护卫只剩下数百人。其他藩王,经过征安南之战和备边等理由,一个藩国的护卫锐减、最多的也不超过一万人;除了朱高煦的三弟赵王。
局势尚不明朗,天下都观望着,或许接下来的形势变化才是关键。
朱高煦想起了之前作戏要行|刺的蜀王,这时又听到宁王一副高高挂起的姿态,心道:恐怕与蜀王宁王一般想法的藩王,还不止他们二人。
接着张盛又谈起了一些军情。
张盛此行,顺便去了守御府北司设在湖广、江西的秘密分司据点,收集到一些消息才返回云南。
敌军相比此前的部署,又有新的动向。湖广那边,荆州府、武昌府地区的一些军队正在南调,长沙府、潭州、衡州等地都在增兵。江西布政使司也陆续调来了一些兵马,并向南行军,往韶州府地区调动。
如此情形,恍惚之间让朱高煦怀疑:汉王府不久前才制定的湖广方略,是不是泄密了!?
但他马上就判断,泄密是肯定不可能的。首先,时间对不上,朝廷不可能短短时间之内就得到密报、并作出调动。其次,目前知道那份方略的人很少,无不是一旦汉王军失败、就肯定会被诛九族的人,他们泄|密的可能性太小。
朱高煦抬起头,看着张盛道:“张将军的差事办得不错。你先前与镇远侯顾成谈判、又劝降贵州军指挥使陆秉率整卫兵马投诚,皆在用心办事,居功至伟。本王升你做守御府北司右镇抚使。”
张盛喜道:“末将谢王爷栽培!”
朱高煦挥了一下手,张盛拜退。
朱高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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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意王贵靠近过来,沉声道:“你那干儿子曹福,是不是认识我三弟身边的黄俨?”
王贵躬身道:“认识的。”
朱高煦道:“我叫张盛派几个人护送他,叫曹福设法去一趟北平。”
王贵马上答道:“奴婢随后便告知曹福,叫他准备行程。”
朱高煦点了一下头,看着桌案上的一张地图。他渐渐地认识到,朝廷的军事调动、应该是出于形势得出的决策。朱高煦发动伐罪战争,实际目标是夺取大明皇朝的京师,将伪帝赶下皇位。京师在东面,从西南三省出兵,方向大致是可以推测的。
若北出汉中,南辕北辙,而且大巴山秦岭也不好突破,可能性不大。沿大江孔道顺流而下,汉王军的水师是个大问题,劣势太大。而贵州东面有雪岭山脉,就连商人和信使都不愿意翻那大山脉,走大军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只剩下中部的入湖广道,以及南面的广西方向,因此朝廷的调动也很合情理。
形势对朱高煦相当不利。
虽然一旦汉王军出动,超过二十万规模的行军和补给,不可能瞒过敌军的耳目,总会暴露踪迹;但是朱高煦的意图,似乎在一个多月前就被对方大概猜到了!这样的区别很大,因为双方调动军队都需要不短的时间,如果敌军临时才做出调动部署、准备很难充分。
就在这时,李先生拿着一叠东西走进了书房。
他弯了一下腰,权作礼节,马上就开门见山地说道:“韦都督派人送来的奏报,请王爷过目。”
朱高煦伸手接着,展开信纸看了一遍。
韦达亲笔写道:五月初,西平侯派人与张鹤在夔州府以东交换了人。张鹤送来的人,未有建文之后马氏。末将也是事后方知,不便质问西平侯,只好派人奏报王爷。
朱高煦的左脸颊带动着嘴角,忽然微微抽了一下。
他抬头看了一眼李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