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官军何福部南面的汉王军,总兵力十三万多,统帅是盛庸;前锋骑兵大将是平安。
之前授予兵权时,朱高煦说盛庸与平安很有默契、二人交情也好。平安却道,他和盛庸交情不好、没话说!
盛庸军,加上北路赶到的瞿能军,汉王军已在此地聚集了几乎所有主力!
而此时在东南面的朱高煦部,麾下人马主要是吴高的八万降军,加上七八千骑兵;汉王在东线各地经常露面,还见了一些地方名人和士绅,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在那边。
投降的吴高军人马甚众,降兵人数、仅次于四川全|省的卫所兵。且吴高军投降后,整顿的时间很短;其军中也不像四川军将士一样、很多人是熟识汉王和瞿能的旧部。
汉王为了整顿吴高降军的战斗力和可靠度,并没有急着调降兵到前线来大战。那八万人最近只在东线装腔作势,作为佯动的兵力存在……
昨天旁晚,瞿能军才及时赶到指定位置。
而昨晚南边的盛庸军在连夜架设舟桥;今天凌晨天还没亮,盛庸部大军便开始渡资水。舟桥数量不够,十几万人到现在还没完全渡过江!
本来盛庸打算,把战事推后一阵子;但没多久前,他见到了陈大锤。
于是按照约定好的三炮为号,盛庸立刻下令在西面放炮,知会瞿能一起发动进攻。汉王军主力两路二十万人,逐渐开始了对何福军的围攻!
……南岳乡市集附近,文昌桥的两头响声大作。东岸官军的盏口铳等火器震天响,西岸的汉王军瞿能部、则只有弓|箭的弦声,“噼里啪啦”直响。
(瞿能军从贵州过来,沿途上有好几段路非常难走,因此随军没有携带任何重武器,以减少辎重;饶是如此,军中连粮草也很紧缺。)
双方以火器弓|弩一阵对|射之后,汉王军瞿能部的人马,便率先调兵开始进攻了。汉王军步卒冒着火器箭矢冲到桥面上,一面拆除敌军的拒马枪和荆棘,一面与守军拼杀。石桥上喊声越来越大。
正当这个时候,北边的一股汉王军将士正抬着几只小木船,偃旗息鼓地靠近了河边。
他们到了河边放下木船,便排着队开始脱盔甲和衣裳。大伙儿把衣甲兵器,都依次放在了木船里面。
一员武将用四川口音说道:“大帅得到了消息,这条小河东岸的守军不多。我们先从这里渡河,藏进对岸的山林里;等到石桥那边打得扎劲,弟兄们便一哈冲出去,从后头按到守军整,夺占石桥!”
武将又道:“河水有点冰,不过好在河面不宽!那边的龟儿子在河边总共没几个人,不可能在这荒郊野岭里布兵。脱了就赶快游过去!”
大伙儿用川话乱糟糟地附和了一阵。
这些人全都是四川卫所的兵,挑的是最年轻的会水的汉子,怕年纪大的人、身体遭不住初冬的河水。最年轻的军士才十几岁,便是后面一个叫邵二娃的后生。
邵二娃是军户出身,他的大哥早夭,今年他爹也在汉王军中病死了。他家领了一笔抚恤的财物后,邵二娃作为最大的儿子、便以正军的身份去补他爹的位置。
他是从来没打过仗,也没怎么上心练习武艺,但是游泳玩水倒是十分熟练;毕竟谁也没料到,他爹会死得那么年轻!
邵二娃补入军中,还没怎么回过神来,便被告知要出征了!
先前他对打仗立功封赏,很有些向往。但很快就被浇了一盆冷水,所谓出征打仗,便是从四川长途跋涉、负重步行到贵州都司,然后又从山里步行到湖广省……他也不知道走了多远的路,脚上的水泡好了又起,如今全是茧。
这么长时间了,邵二娃连敌兵长甚么样子、也从来没见过。
前面一些弟兄已经摸下水去了,邵二娃跟着排队往前走。他心里有点犯嘀咕,因为没有在冬天游过水……邵二娃心道:脑壳被门夹了,才在冬天耍水哟!
小木船也陆续下水了。邵二娃跟着前面的军士,光着身体也摸下了河。他浑身打了个冷颤,急忙卖力往对面游去。
过了一会儿,邵二娃忽然听见对岸“噼里啪啦”响起了炸豆一般密的声音。他急忙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水,便看见对岸的树林里有人影晃动,空中箭矢的黑影往河里飞,“嗖嗖嗖”直响。
邵二娃不知怎么办才好,但见其他人都在往前游,他便接着游。
“啊!”忽然传来一声惨叫。邵二娃转头看时,见不远处一个汉子挣扎着,河水一片血红,很快令人想吐的腥味便扑面而来。
邵二娃听到脑子里“嗡”地一声,心头一片空白。
就在这时,他感觉胸口一凉,接着剧痛传来。一枝箭矢钉进了他光溜溜的身体里。邵二娃发现力气从身上迅速消失,人也往下沉了。
他使劲全身力气往上冲了一下,瞪大双眼不敢相信地望着惨白的天空。他做梦也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