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阵子天上的云层厚重、却一直没下来雨。
天已大亮了,雨仍未下,久违的朝阳竟然从云层里冒出了头。冬日的阳光透过窗帘,照射在古色古香的屋子里,让一切都更加明媚起来。
朱高煦还在姚姬的房间里。他已经起床了,但还没有穿好衣裳,他只穿着白绸亵衣、在窗边慢慢地走来走去。
而姚姬侧躺在床上,她削葱一样白净的胳膊撑着头,眼睛里含着似笑非笑的神情,一直瞧着正在踱步的朱高煦。
“我有个大胆的想法。”朱高煦忽然转身说道。
“嗯?”姚姬软软地发出一个回声,饶有兴致地继续看着朱高煦。
朱高煦道:“我要把你当罪犯关起来!”
姚姬愣了一下,说道:“王爷的意思,要把我当成昨夜的刺客?”
朱高煦点点头:“昨夜捉拿刺客的人、都是北司的将士,还算靠得住;我也叫他们收拾了刺客进来的痕迹。接下来,我只要给他们论功封赏、并下令他们保守内情,事情真相必定还能瞒一段时间。
而昨夜院子里的喊叫声,惊动了围墙外的人;外面的众人只知行辕里有刺客,却不知是怎样的刺客……”
姚姬的眼睛里很快露出了恍然的神情,人也拉着被子坐起来了。她是个很聪慧的女子,必定已经明白朱高煦的意思了!看她感动的模样儿,便很清楚她的心思。
如果昨晚的事,造成姚姬刺|杀朱高煦失败的假象;虽然她没有成功,但姚广孝就没必要动姚芳了……至少暂时不会动。
朱高煦见姚姬似乎已明白缘由,便说道:“我可不想看着你郁郁寡欢。”
姚姬想了一会儿,轻笑道:“王爷要把人家关起来,就不怕我郁郁寡欢了吗?”朱高煦见她的笑意,自然也不当真。
姚姬见状又道:“王爷是不是要把我关起来、绑起来,要为所欲为?”
朱高煦听罢,吞了一口口水道:“你愿意让我为所欲为吗?”
姚姬目光闪烁,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只要王爷想,我甚么不愿意做呢……”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的宦官王贵的声音:“王爷,探马急报,张辅今日一早兵|变了!”
朱高煦神情一变,顿时震惊了一下;然后他脸上的笑意便渐渐出现了,满面难掩的惊喜。他暂且沉住气,回应道:“本王稍后就去!”
王贵的声音道:“奴婢遵命。”
姚姬收起了她那娇|媚的笑容,看了朱高煦欣喜的样子、她便微笑道:“妾身侍候王爷穿衣,王爷先去办正事罢。”
朱高煦用|力点头道:“好!”
姚姬便从床上起来了。从窗帘穿透进来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肌肤上、美艳而充满活力;明媚的光线下,她脸上微妙的神情以及她的一切、都能让人瞧得十分清晰。此时她的脸很红,就像喝了酒一样,那略显羞|耻而不好意思的神情之下,却没有丝毫不情愿……或许只有真正让她崇拜的强者,才能见识到她此时丰富的神态。
朱高煦的脸也很红,他的情绪非常高涨,不仅因为此时的美景,而且官军水师的成功兵变、带来的巨大好处,也让他激动不已。
他好不容易才稍微稳住心境,在姚姬的服侍下,穿戴好衣冠。
接着姚姬也穿好了衣裳,但还没有来得及去梳妆,一头青丝很凌乱。她送朱高煦到隔扇旁边,轻声道:“妾身只能幽居在斗室牢笼之中,等待王爷的临幸……”
朱高煦回头看了她一眼,说道:“时间不长。”
姚姬轻笑了一下。
朱高煦走出卧房,掩上房门。他见王贵还侍立在门外,便沉声道:“叫你那干儿子曹福,管好昨夜看见了刺客的人。你再派人看住姚夫人、不准她出门。”
王贵不是个多嘴的人,马上弯腰道:“是。”
朱高煦又小声叮嘱道:“只是作戏,但不要太假。”
他说罢沿着檐台下的走廊,往南走。时不时有一段屋檐下、洒满冬日的阳光,叫人身上暖洋洋的。朱高煦觉得自己的步伐十分轻快;他感觉身体也轻飘飘的,若非考虑到自己亲王的稳重比格,他真是有点想蹦跳起来!
或许人活一世,真正能发自内心高兴开心的时间,并不是很多。而现在正是那种愉快的时刻。
朱高煦来到了行辕的中堂上,他看见盛庸平安瞿能王斌等一干大将、李先生侯海等文官,都等在那里了。他们起床得早,听到了张辅的消息,哪里还坐得住?
因为得到喜讯已经有一会儿了,所以朱高煦现在已能稳得住言行举止,他十分从容地先召来斥候,亲自询问官军军营的细节。
盛庸抱拳道:“王爷英明神武、胆大细心,此番不伤我将士一兵一卒,便拿下了敌军水陆两军,‘伐罪之役’大势可定矣!恭贺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