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下雨,于湛一身喜服被雨水淋湿了,他弟弟跟在后面拿了帕子递给他,小声道:“哥,衣服上的线掉色,这块金线染出一块黄的了。”
“这怎么办。”于湛个子高,唇红齿白气质温润,与人说话时眸中含笑,就算是生气的时候,也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他弟弟于然叹气,道:“补子店的东家说,要是弄坏了这件喜服我们就要买了,要二两银子呢。”
“这……”于湛的心,比这深秋的雨水还要凉,“一会儿回去我仔细洗洗,说不定能洗下来。”
他说着,叹了口气。
于然朝后面轿子看了一眼,还有轿子后面跟着嫁妆,“嫂子肯定有钱,让嫂子给点钱。”
“胡说。”于湛低声道:“男子顶天立地,怎可算计女人的东西。以后也不能有这样的想法。”
于然哦了一声,咕哝道:“嫂子那么丑,娶他受尽了委屈,让她拿点钱怎么了。”
“不要说了。”于湛拂袖,拐进了朱家村。
他祖上是江南人,后来迁到邵阳,落户在朱家村。这边的田原来是廖家的,后来廖家出事后,田就卖给了邵阳的路家。
他家现在租了八亩地,加上他一家子五口人,原来就靠这八亩地糊口。
去年秋天,于湛考中了举人,读书之余他进城在岳丈的书院做先生,每月有一两二钱银子的例钱,家里的日子总算好过一些。
“来了,来了。”村口迎亲的人,迎了出来,鞭炮齐响,新人交拜送入了喜房。
门外来了半村的人围观,低低议论着,“听说是于湛哥先生的女儿,生的奇丑,也不知道多丑……”
“我见到过,一脸的麻子,塌鼻子大嘴巴,要都丑又多丑。”
看热闹的嘻嘻哈哈笑着。
“都回去吧。”于湛不想让新娘难堪,抓了喜糖出来散着,“明天她就出门了,大家一样看得到的。”
“挤在这里,她头一天来会害羞的,都走吧走吧。”
于湛人好,常教村里孩子读书认字,过年时一个村的对联,他都免费写,从不喊累拒绝哪家。
所以他这么说,大家就都不好意思再看,嘻嘻哈哈地散了。
于湛回房,将门关上站在床边,看着盖着盖头的新娘子,柔声道:“大家都走了,我挑开盖头行吗?”
“等……等下。”新娘子忽然出声道:“我、我有话想和说。”
于湛应是,拿了凳子来坐在新娘对面。
“我、我嫁给虽不是我愿意的,但、但我既然和拜堂了,那我以后就是的人,、不能浑,要改改一身的毛病,什么事都要听我的,不然、不然我就回娘家去。”
“好!”于湛点头,“也不用多虑,我既娶了和拜了天地,此生我只要活着,便只会对一人好,就永远是我妻子。”
新娘叹了口气,道:“我虽不信这样的人,说这样的话能信几分。但此时此刻能说出来,我也无话可挑。……揭盖头吧。”
于湛应了,拿了称挑了盖头,新娘抬起头来,朝于湛看来,男子唇红齿白容貌俊朗气质温润,就算是放在很多人之中,也是鹤立鸡群的英俊少年郎。
于湛也打量着新娘,秀眉杏眸皮肤白皙,面颊上还有两个酒窝,娇俏甜美。
“是谁?”新娘道。
“……是?”于湛道。
两人不敢置信地看着对方,新娘道:“、不是胡守才?”
“在下于湛。今日与恩师女儿苏小姐成亲。小姐您是……”于湛一头雾水,他和恩师的女儿是认识的,上轿子的时候他亲眼看着的,怎么下了轿子拜堂以后,就换了个人了。
“我、我姓杨,是下面杨家庄的人,……”杨秋娘怔了一下,忽然想起来,“我知道了,方才下雨,我们在隆庆寺旧庙避雨的时候,当时还有一个新娘也在,我后来……后来雨停了我上了轿子,就、就来这里。”
“上错轿子了!”于湛揉了额头,“这……这怎么是好。”
于湛走了两步,杨秋娘也是脸色煞白素手无策。
“等一下。”于湛道:“既是错了,我就不能再留在这里,我请我娘来陪,、别怕,我这就去里长,办这件事。”
杨秋娘点头,“胡家在榆钱村外面,在缪家隔壁知道吧。前段时间缪家还出了人命官司,就在那边。”
“我知道,我知道。”于湛迅速出去,不一会儿喊自己的母亲和村里的两位婶子进来陪着杨秋娘。
……
胡守才喝的酩酊大醉,由人扶着进了喜房,房间昏昏暗暗,他一边进门一边脱衣服,瞧见床上搭着盖头的新娘子,便嘿嘿一笑,就走了过去,道:“夫人……稍等我一下,我……我漱口洗脸,这就过来。”
他摇摇晃晃去漱口洗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