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九言和桂王在大理寺的牢里,金嵘满面胡茬头发蓬乱地穿着皱巴巴的囚衣,坐在墙角闭目养神,听到声音他睁眼看着面前的两个人,顿时一脸戒备地站起来,“王爷?”
桂王没接他的话。
“杜九言!”杜九言介绍自己,“金大人,我接了卞文清的讼案,所以,要来和您聊一聊案情。”
金嵘愕然,看着她问道:“他请了做讼师?”
“是!”杜九言道:“他不承认曾经给和邱大人写信,更不存在和二人平分水利银。”
金嵘冷笑一声,“我也不承认,可又如何?”
“是啊,谁也不想承认自己犯罪了。可是不承认和不能承认是两回事,是吧,金大人。”
金嵘道:“看来也不过是徒有虚名,讼师接讼案难道不细细查证,就这样贸然接讼案,就不怕自己是为虎作伥,助纣为孽。”
“没关系啊,金大人。如果他有罪我就做有罪辩讼,他没有我就做无罪辩讼嘛。这不还在调查之中,一切待定。”杜九言道。
“那还是安心想想怎么做有罪辩讼吧。”金嵘又重新坐下来,冷声道:“也不用来问我,我该说的都说了,想知道什么直接去查卷宗供词就好了。”
他重新闭上眼睛,一副不打算再开口的架势。
“金大人,”杜九言走过去蹲在他面前,在金嵘面前低声道:“您是怕家人受牵连吗?”
金嵘没有睁开眼,但眉头动了动。
“我今天去过家了,的夫人一个人在偌大的府中游荡,魂不守舍,双眸无光。”杜九言道:“看到她我很心酸,有种直觉,一旦来日您被斩首,她在给收尸后,必然会相随而去。”
金嵘猛然睁开眼看着她,“她是我的妻子,生死相随是她的本份。”
杜九言颔首,“是吗?那您的孩子们呢?我听说您有一双儿女,儿子书读都很好,女婿也是一表人才,即将参加明年春闱。”
“现在您出事了,对他们影响很大吧。”
金嵘道:“为人子女者,既有受长辈的荫恩的欢喜,也该有被长辈所牵累的从容。”
“有道理。”杜九言看着金嵘,扬眉道:“那么,当一切都发生了,又得到了什么?”
夫人死了,儿女前程尽毁,那么他现在所袒护和坚持的意义在哪里?
难道是死的更痛快点?
金嵘一怔,手抓住了地上的稻草,微微发抖,一字一句地道:“杜先生误会了,我没有袒护和坚持。我现在是被动的在伏法,若让我选择,我自然愿意高床软枕,位高权重。”
杜九言道:“,不是没有机会了。”
“杜先生的本事可通天了。”金嵘语气讥讽,“十一万两的贪污受贿,还能让我高床软枕,位高权重?”
杜九言笑了,“我的本事必然没有通天,但我会去做,并为之而努力。如此,机会至少有的。可金大人的坚持和袒护,那些人是不会给机会的。”
“金大人不管做什么,结果就是,是一刀砍掉脑袋,还是不明不白死在囚牢里。”
她说着,拍了拍金嵘的肩膀,“想想呢。”说着,又凑近了金嵘低声道:“我明天还会来,希望……明天我来的时候,金大人您健在。毕竟,王爷这么近都没有听清我在说什么。”
她说着,在金嵘惊愕的目光中,微微拱手,道:“多谢金大人相告,杜某必当竭尽全力。”
说着,不急不慢地出了牢房。
桂王随她出去。
金嵘坐在原地浑身发抖。这个年轻人心机太深,他以为她是来劝的,没有想到她是来逼他的。
一番“暧昧亲昵”的交谈,只有他们二人听得到。他也知道,稍后就会有人来问他谈话的内容……他会原封不动的复述,可是问话的人信吗?
明天?明天还真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他。
金嵘想到了邱文力。
他们隔着栅栏,他亲眼看着邱文力将腰带拴在了栅栏上,气息一点一点消失。
下一个,就是他了。
金嵘依旧盘腿坐着,角落里的马桶传来一阵阵的恶臭,不知过了多久,再次穿来脚步声,有人停在他面前,低声道:“大人让我问,杜九言下午和说了什么,又说了什么?”
金嵘原封不动地回答了,“她说她明天还来,希望我还健在。”
他说着,冷眼朝问话的人笑了笑。
“菩萨保佑吧。”问话的人答了他,拂袖走了。
天亮了,金嵘依旧坐在原地,双脚发麻,周身冻的仿佛是个石块,他艰难地动了动,一束阳光从头顶投射下来。
“金大人,”牢头从栅栏里丢了一套棉衣裤进来,“金夫人给的,天气冷穿着吧。”
棉衣就丢在腿边,还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