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君望着《关山月》上那三尺九寸的才气,无奈笑道:“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起错的别称。方镇国,方镇国,这别称当真是让人心服口服,两诗不久之后必然镇国。”
“哼,我倒要看看他们怎么压方运!”那位年老的孔大学士冷哼道。
连续两诗鸣州近镇国,方运成了泗水院唯一的焦点。
有的人痴迷地低声吟诵两首诗,或者低声讨论称赞,或探究典故意境。
也有少数人如同审案一样观察方运和公羊巡,怀疑这是两个景国人联手制造一起事件,为了宣扬文名而设局。
大多数人都确信公羊巡在借机为难方运,哪怕词君也不敢这么帮别人作诗词,万一作得不好,必然是丑事一件。
柳子智立刻笑道:“方镇国名不虚传!有了此诗相助,我也算没有丢咱们景国人的脸面。多谢方镇国伸以援手,子智感激不尽!这次来的景国人很多,不知道你能不能一一帮忙。邬兄,你可是景都的大才子,不会因为嫉妒方运的才名,不想让方运帮吧?”
就见一人笑着走了过来,道:“子智你怎么如此编排我?我像是那种嫉贤妒能的人吗?方茂才,我若是向你求助,你会不会帮我?”
方运微笑着打量邬举人,问:“景国八大豪门之一的邬家人?”
“姓邬,名行,正是豪门邬家之人。”邬行道。
方运扭头道:“繁铭兄,你帮我记着,一个公羊家,一个柳家,还有一个邬家,我帮这三家人写诗,日后去京城,总得讨个喜钱。”
泗水院的气氛更加凝重,许多人已经面有怒色,三人求诗太过了,今日的诗会可以继续,但诗会结束之后,方运必然要把这笔帐算清楚!
李繁铭立刻道:“我已经记下!等你讨完喜钱,我也讨一遍!”
一旁的祖源河道:“过几****就去求求我的几位叔伯兄弟,在圣院里向公羊家的朋友讨个喜钱。”
公羊巡目光一闪,很快恢复平静。
坐在单桌后的一人道:“我多日未在圣院文斗,明日就找公羊家的文友切磋。”
公羊巡的脸色终于变了。
泗水院一片哗然,那位可是亚圣世家之人,当今曾家家主的侄子,而曾子和曾家的传承之道就有“省身”和“慎独”。
慎独就是哪怕只有自己一个人、在无人监督的时候,也要恪守自己的理念和行为,在中秋文会这种大庭广众之下更要守礼谨慎,不可能口出狂言,可公羊巡把这样的曾家人逼得说要文斗,那几乎是到了千夫所指的程度。
柳子智此刻却比公羊巡更镇定,他的目光中带着别人都没有的果决。
那邬行很为难地看向公羊巡,公羊巡一眯眼,一抹凶色在眼中闪过。
邬行轻叹一声,把手伸到纸箱里,拿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两个字:嫦娥。
邬行心虚地道:“后羿射日、嫦娥奔月乃是古之神话,更是咏月常见,可惜我一时想不出怎么写一首好诗词,还请方茂才相助。”
方运看着邬行,点点头,道:“《望月怀远》写月出,《关山月》一首写月行中天,那这第三首,便写一首月落之景,名为《叹嫦娥》,以全一夜明月!”
方运说完,提笔书写。
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沉。
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大诗人李商隐的名诗一出,才气再次过三尺,中秋三诗同鸣州。
“沙沙……”古树树枝再度摇晃,叶落不止。
词君和之前一样用舌绽春雷念着,众人听到前两句,知道是在写夜景,蜡烛的光影落在云母屏风上,越来越暗,而天空的银河和星辰一起开始下落,那明月自然不例外。
听完后两句,众人心中称赞,这是在写嫦娥后悔为长生不老偷了后羿的神药,最后却只有碧海青天陪伴着她的心。
“一人道尽一夜月,不虚此行!”词君微笑赞叹,满心欢喜。
唐朝情诗第一人非李商隐莫属,此诗一成,大多数人还沉浸在嫦娥的悔意中,但有许多人已经看出这首诗中暗藏着方运的用意。
方运定要让公羊巡和柳子智等害他的人与那嫦娥一样,悔恨一生!
有人低声说起,片刻后传遍全场,所有人都听出这首诗中的暗指,一起看向方运想要求证。
方运放下毛笔,环视四周,如鹤立鸡群,最后看向柳子智和公羊巡。
“还有谁!”
方运的声音清朗激越,如战鼓军号齐鸣,气势宏大,三个字之后仿佛站着千军万马,公羊巡和柳子智竟然心惊肉跳,不敢正视方运。
无人回应。
那孔大学士突然轻哼一声,道:“明月皎皎,如此不堪之人在场,真是有辱斯文!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