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运立刻想起这个声音,正是自己的堂兄方礼。
转身望去,就见方礼领着方仲永站在门外,方礼一身大红的员外袍,喜气洋洋,伸手摘掉红圈瓜皮帽,佝偻着背,露出谄媚的笑容。。
方礼的身边,站着一个眼窝深陷的少年。
方运仔细一看,心中感慨万千,在数年前,就听说过方仲永的大名,那时候正是这个堂侄意气风发的时候,自己不仅默默无闻,连吃顿饱饭都困难。
方仲永跟着父亲周旋于大户人家卖弄诗词文章的时候,方运还在酒楼打工养活自己。
在童生试前,方运见过方仲永,那时候方仲永的声势达到了巅峰,几乎是济县案首的不二人选,方礼恨不得提前庆祝,方仲永甚至在科举上写出出县的诗文。
但是,方运凭借奇书天地胜过方仲永。
之后,方运刻苦读书,一天就睡一个时辰,后期有大量才气支撑,但前期纯粹靠着太后赏赐的血参等物硬抗,慢慢坚持下来,进步飞快。
就在方运刻苦读书的时候,方仲永却因为是县里的童生第二,被他的父亲带着走亲访友,继续卖弄诗词,根本没时间读书。
方运在玉海府考秀才,成为秀才第一,而方仲永在大源府却没有考中,毕竟年幼,方礼和其他人并不在意。
接着,方运名声大噪,但他几乎不应酬,一直刻苦读书,哪怕在军中磨砺的时候,都天天去军中的藏书室学习兵法。
反观方仲永,因为出了方运这个大名鼎鼎的亲戚,方礼不仅没有让他静下心来追赶,竟然打着方运的名号冲出济县,变本加厉在大源府各地招摇,赚了不少银钱。
方礼最风光的时候是带着方仲永在府文院中,让方仲永给那些小童生背诵方运的诗词。
直到前两日,方礼带着方仲永拜访济县县令蔡禾,让方仲永写文历数方运恶行,虽然言辞不如庆国人那么恶毒,但却令人不齿。
蔡禾还考校了一下方仲永,最后给方运的传书中说“泯然众人矣”,意思是方仲永才华尽失,已经和普通童生毫无区别,但蔡禾明显不想说重话,此时的方仲永恐怕已经不如那些童生。
此刻的方仲永,目光呆滞无光,看方运的眼神里充满了惊惧,哪里像一县神童,简直就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
方运极为惋惜,但也清楚在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社会,方仲永根本无力违背其父。
若是方礼只自己来,方运早叫人轰出去,可看到方仲永的样子,轻叹一声,道:“仲永,堂兄,进来吧。”
“谢文侯!谢文侯!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谢谢你文侯堂叔!”方礼猛地拍打方仲永的头,方仲永身体一晃,差点摔倒。
“住手!《三字经》里有言,子不教,父之过,就算错在仲永,你何至于动辄打骂?”方运轻喝一声。
方礼一愣,急忙笑呵呵道:“对对对,文侯大人说的对,您放心,以后我绝不打。我敢打我儿子,可不敢打文侯您的侄子。有您如此向着他的堂叔,是仲永的福分。仲永,还不快谢谢堂叔?”
方礼满面笑容看着自己的儿子。
方仲永眼中闪过感激之色,俯身作揖道:“孩儿仲永谢过堂叔。”
“都是自家人,进来说吧。”方运示意两人与他去书房谈话。
那些圣墟好友本来在厅堂中说话,见到有人来访便纷纷出来。
李繁铭道:“方运,此人就是济县神童方仲永?”
方礼见到这些人都身穿举人黑袍,立刻谦卑地陪笑道:“哪里哪里,济县神童只有方文侯一人,其他诸人碌碌无为,不足挂齿。我儿仲永不过是普通的童生,哪里能入诸位举人公子的法眼。”
李繁铭笑道:“你少诳我。我也曾去过悟道河,在济县听说过方仲永的名字。怎么,你成天带着方仲永去各处卖诗文,到了这里就瞧不上我们了?”
“不敢不敢。”方礼发觉这人的口音不是景国的,又提到悟道河,立刻意识到这些人的来头,吓得满头冒汗,这些半圣世家的子弟在平民眼里和国君没什么区别。
李繁铭却不屑一笑,道:“真是不知好歹,给你好处都不要。”
其余举人轻轻摇头,不再看重方礼。
方礼一愣,恍然大悟,急忙大声道:“文侯大人,请您考校仲永的诗文,仲永,还不快上前请教!”
方仲永上前作揖,道:“请堂叔老师考校学生诗文。”
方运本想拒绝,但看了看方仲永黯淡的目光,心中下了决定,道:“好,既然是你堂叔,又同为读书人,那我就考校你一番。你诗文都有名,那我分别考校。我也不出难题,就以今年举人试的《维民所止》为题,你口述经义,不求多好,只说你破题解题思路。”
“学生明白。”方仲永说完,皱眉思索,但目光不定,他是见过不少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