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运的话语里蕴藏着类似大学士的天言力量,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甚至主动深入思考,最后不知不觉认同方运。
“我们也高看他了。”常东云摇头。
“真没想到,与韦育相识这么多年,今日才知道他脑后有反骨。”
“若是去当雷家乘龙快婿,我们这些同窗理应祝贺,到新婚之日必然会送上一份大礼。可惜,认贼作父!”
“本以为韦兄仅仅是为上舍,原来是为了雷家的******。罢了,以后这韦兄也不叫了。”
“咳咳,诸位都是读书人,韦育再如何,也只是根据学宫的规矩做事,何必呢?”
“何必?如此明目张胆害景国学子,还需要说什么?”
“此言差矣!”就见一行人打着伞从不远处走来,几乎都是康社的众人,为首的则是康王的儿子小国公。
常东云冷哼一声,道:“小国公似乎有高见。”
小国公笑了笑,道:“我知道你常东云义薄云天,但不要忘记一件事,韦育无论如何,都坦坦荡荡,甚至说出自己即将娶雷家女子。我问问你们,你们的才学若与常东云相当,若有机会争上舍,你们想不想与方运争?”
常东云道:“自然不想!方运对景国之功劳是我亿万倍,我若抢了他的上舍,不要说父亲会打死我,我自己也会无颜见人!上舍重要,还是自己心中的道义重要?小国公,你可否回答我的疑问。”
小国公微笑道:“你心中的道义,只是你个人的小道义!韦育心中的道义未必多大,但必然胜过你!学宫分三舍,其目的就是激励学子!韦育无论身份如何,既然达到激励方运以及你我的目的,那他就远胜你们这些被小道义蒙蔽的学子!且不说韦育兄只是为帮妻舅,乃是人伦大爱,此举非恶,更何况,就算是恶人,行善之时我们也应该鼎力支持!”
常东云冷笑一声,大声道:“都说小国公有辩才,果然不假。只不过,小国公忘了一件事,身为景国人却助外人害景国之人,哪怕是借用符合规矩的手段,仍然是我景国之敌!他的恶,不在于争上舍,甚至不在于私心,而在于毁我景国基石!若人人都可因私心而害人族栋梁,最后人族哪怕不灭亡,也会成为妖族奴隶!今日有人听方文侯说过,能者多劳,更应多得。方文侯不需要其它,只需要一点点景国人的保护,只需要景国人不加害于他!仅此而已!仅此而已!可是,你们这些盼着景国灭国的畜生却不放过他!”
第一舍门前鸦雀无声。
人人都知道武国和庆国意图瓜分景国,人人都知道左相与庆国勾结、康王与武国勾结,可敢当众骂他们是畜生的,却少之又少。
小国公面色铁青,道:“一派胡言!何人盼着景国灭亡?”
方运缓缓道:“小国公,你我都为举人,我是文侯、你是国公,官阶差别不大,不如我们学那些前辈,以你是否盼着景国灭亡为念,撞文胆!”
小国公目光闪烁,急忙给韦育一个眼色。
韦育看了看小国公,又带着询问之意看向雷远庭。
雷远庭轻轻点了一下头。
韦育随之点头,正要说话,常东云却突然大声道:“学宫学子常东云正式向方运发起争上舍!根据学宫规矩,一旦正式发起,则不可拒绝!”
韦育勃然大怒,指着常东云大骂:“道貌岸然的畜生!我早就知道你想趁天大的机会与方运争上舍然后赢他,正式入主第一舍!我竟然被你哄骗了!”
方运愕然,没想到这个常东云竟然会这样做,自己想阻止都来不及,随后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并没有生气。
方才支持常东云的人怒发冲冠,一个进士口中甚至出现剑光,随时可能斩杀常东云。
常东云轻蔑地看着韦育,缓缓道:“我自知不如方运,就此认输!依照学宫规矩,一个月内学宫学子不得与方运争上舍,而我,离开景国学宫,此生不得入孔府学宫或圣院深造。”
直到这时众人才明白。
常东云用一生的前途,换方运一月的安宁!
他要保护景国的基石,仅此而已,仅此而已!
常东云转动身体抱拳环视众人,缓缓道:“明日我即刻启程前往北疆,赶赴军中助战,自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今日争上舍,只为让宵小知道,我景国,还有读书人!”
这话犹如鸣雷在众人耳畔不断回响。
常东云最后向方运作揖,然后道:“告辞。”说着一掸衣袍,从容离开。
“祝常兄一路顺风!”一人扔下雨伞,弯腰作揖。
“下一个月,我来保护景国基石!东云,我们北疆军中相见!”刚才那个欲以唇枪舌剑杀常东云的进士含泪行礼。
“十一月我来,不准跟我抢!我最讨厌在学宫里读书!”
方运向常东云的背影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