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县衙门口,方运走下车。
“方虚圣……”
“终于见到方虚圣了……”
街道两旁依旧挤满了人,若不被差役和官兵挡着,必然会如同潮水一样涌过来。
方运向众人一拱手,微笑着舌绽春雷:“诸位乡亲父老散了吧。从今以后,我方运与诸位都是一家人,以后若是想我了,隔三差五来县衙看两眼,不过,只管看,不管饭!”
众人哄堂大笑,远处的人喊着一些告辞的话,真就慢慢离开。
许多人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
众多人一边走,一边教训自己的儿孙。
“看到没有?那就是文曲星下凡的方虚圣!有他在,咱们宁安县肯定能出状元,出大儒!”
“宁安县已经三年没出进士了吧?”
“有方虚圣在,咱们宁安人就有奔头了!”
一干百姓纷纷议论,他们的大部分话题都针对方运的教化,《三字经》一出,方运的名声在望子成龙的百姓中已经转化为强大的能力。
宁安县的官吏们听着百姓的议论,无不心情沉重。
他们曾经商量过,要么把方运捧到神坛架空,要么把方运的光辉剥除,但后者几乎不可能做到,而前者相对简单。
可目前看来,方运远比想象中难缠,刚下车就以极低的姿态说会融入宁安县,然后称赞丁豪盛,之后打晕想立威的司正耿戈,一路上无比亲民,丝毫不摆架子,甚至与百姓开玩笑,这哪里像是一个刚刚主政一方的进士,简直就像是一个官场老油条。
宁安县众官相互看了看,方运似乎抓住了宁安县唯一的突破口,百姓!
只要百姓想让自己的子孙科举成功,那么一切的阻碍都会被他们推翻,而且在宁安县上学的不仅有当地的百姓,还有那些小商人和大量的军户子女。
众官看着方运已经走到县衙门前,立刻跟进。
方运一边走,一边观察县衙的环境。
这宁安县虽是一县,但占地极大,人口众多,比之青乌府的府城都不遑多让。这县衙也比济县的大许多,不过相对周围的建筑有些破旧,多年没有翻修。
官场素来有官不修衙的习惯,避免劳民伤财,又有勤俭之名,还能省下银钱,三全其美。
县衙的大门敞开着,两边有醒目的红漆柱子,上面挂着红彤彤的灯笼,大门的阶梯两边,有狮子镇守,威风凛凛。
正门的上方有黑底金字牌匾,上面写着“宁安县署”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相传是一位大儒的手笔。
上了台阶,正门左面是两面石碑,一面写着“诬告加三等”,另一面写着“越诉笞五十”,前者用来警戒百姓不能胡乱告状,不能诬赖他人,后面则是禁止越级告状,一旦越级上诉先用刑具打五十大板再说。
右面则是一面鸣冤鼓,百姓只要有冤屈就可击鼓鸣冤。
进入县衙,便是宽阔的前庭,但在正门和大堂之间,有一座半人高的石碑挡路。
石碑的正面写着三个字,公生明。
这是《荀子》中的原句,意为公正就能明察事理。
这就是著名的戒石碑。
方运走到戒石碑前认真作揖,后面所有人也一起弯腰拱手。
方运道:“此碑铭刻荀圣之文,诸位可知用意何在?”
就见一位年过四十的举人上前一步,微笑道:“此乃代荀圣戒饬官员之文,警示我等不得贪赃枉法。”
方运点点头,认得此人便是宁安县的县丞陶定年,官居正八品,职责相当于副县令,若方运不在,他便代为管理县衙。
县丞负责县里的文书、库房、赋税和粮马等,并负责与转运司和军方交涉众多事宜。
方运绕过石碑,向前走,其余人跟在后面,走了几步,突然回头望向石碑的背面。
石碑后面一片空白。
众官员停下来,先是好奇地看了方运一眼,然后循着方运望向石碑背面,看到的也是一片空白,更加疑惑。
一个年过六十的老举人道:“县尊大人,您有何吩咐?”
方运看了一眼这个尖嘴猴腮的人,他是宁安县从八品主簿,名叫申洺,一个亲戚的女儿嫁给左相的儿子当小妾,地位骤升,是个极为圆滑的老头。在书山幻境中,此人贪掉了十万两银子,而且还发生了一件让方运记忆犹新的大事。
主簿负责全县的户籍和一些文书。
方运问:“戒石碑后面为何是空白?”
申洺一愣,哑口无言,谁也不可能关心这事,根本回答不出来,急得伸手捋着山羊胡。
方运却轻叹一声,道:“读书人应谨言慎行,你一问三不知,却出言询问,太过唐突了。不过念在您是一位老人,头脑不灵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