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中,群臣激愤,纷纷指责柳山。
左相一党的官员沉默不语,除了寥寥几人,无人敢出口反驳。
“若柳相执意如此,那本帅便率军护送方虚圣北上。”陈知虚道。
众官平静下来,陈知虚乃是景国大元帅,除非有灭国之危难,这些年很少率军外出,最多是轻骑简装外出慰问或检阅各军。
一旦大元帅要外出,按照规定,至少会有十万大军随行,而且都是京军的精锐。
京军现在已经是景国最后的依仗。
若景国面临危险,大元帅可以绕过内阁,只要有圣旨便可率军出京。
毕竟,大元帅论品级与四相相当。
古铭舟怒道:“陈大元帅何出此言?你若一走,京城空虚,万一蛮族偷袭京城,你便是景国罪人!”
“方虚圣前往前线,若是被蛮族围攻,本帅同样是景国罪人!”陈知虚道。
柳山叹息一声,道:“既然陈大元帅如此,那老夫便退让一步。京城最近新军颇多,我看就让玉河军与青河军随方虚圣北上,十万之众,也算足够。”
众官一听大为高兴,但随后深思起来。
玉河军与青河军成军不足三个月,招募的都是新兵。
从去年开始,新兵招募的年纪放宽,这就导致现在的新军士兵年纪大的大小的小,有十六七岁的娃娃,还有四十余岁的中年,不知多久才能形成战斗力。
最关键的是,玉河军与青河军是步兵,新军步兵一旦北上反而会成为累赘。
营救张破岳越快越好,应该让方运率领骑兵,而且是轻骑兵。
左相一党的官员不动神色,心想姜还是老的辣,先假装不派兵,然后又决定派兵可还不如不派。
“左相大人,您身为一国之相,却如此针对虚圣,就不怕万民唾骂、千夫所指吗?”
柳山气定神闲道:“老夫是一国之相,并非是方家之相。更何况,君为轻,济王更轻。老夫眼中只有景国,没有虚圣!”
古铭舟附和道:“诸位莫要争了,现如今景国风雨飘摇,若是因为方虚圣再闹出大乱子,景国必然分崩离析。既然方虚圣能灭蛟圣传承,那前往北方救张破岳不在话下,我们只需要在宁安等待方虚圣凯旋即可。此刻,乱不得啊。”
众多官员咬牙切齿,古铭舟几乎用景国的安危来要挟所有人。若是平常时期柳山如此,现在方运归来,趁帝党势大可以废掉柳山,可现在蛮族大举进攻,无论是清洗柳党还是柳党全部乞骸骨致仕,整个景国必然会崩溃。
柳党上下若全部离开,景国至少需要一年的时间才能恢复,而这一年足够蛮族包围京城。
在任何史书上,被异族包围京城都是奇耻大辱。
更何况,谁都不清楚柳山下台后庆国会做出什么事,万一宗圣撕破面皮命令庆国千万大军挥师北上,借平蛮之名侵占景国国土,在场所有官员只能眼睁睁看着,等陈观海出面。
这样,等于逼陈观海同时面对狼戮与宗圣两尊半圣,后果不堪设想。
以前帝党对柳山一党是忌惮,而自从柳山显露执道者的身份、蛮族大举入侵后,帝党对柳山一党的态度就变成投鼠忌器,动柳山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突然,天空一声霹雳,响彻千里。
随后,乌云凝聚,大雨倾盆。
秋雨落京畿。
许多人心中惊骇,从金銮殿大门望去,方才明明是晴空,现在却万里乌云,绝对不是自然现象,是哪尊大人物动了怒,连大儒的愤怒都不至于形成范围如此广阔的云层。
城内的雨因为圣庙的缘故淅淅沥沥,但城外没有圣庙庇护的地方,大雨如注,如浪如墙。
很快,众人望向方运。
方运是文星龙爵,又是长江之主,他现在对一界气候的掌控,已经与龙皇等同,仅次于众圣!
这位文星龙爵,心有怒气。
方运从太师椅上站起,一边向外走一边说话。
“那十万步兵留在京城吧,本圣只带私兵前往三连战堡,若是有人愿以个人名义随我前往,可从宁安城出发。内阁与元帅府明日准备大阅,本圣亲书出征诗壮行,北上救张破岳!柳山,记得守好宁安城门,迎接本圣!”
大元帅陈知虚起身,作揖拜送方运,并道:“本将明日亲执鼓槌,为方虚圣擂鼓助威!”
众官纷纷向方运作揖恭送。
皇宫的侍卫目送方运离开,眼中充满了艳羡之色,现如今除了陈圣,也只有方运能够踏白云而落,去留随心。
送走方运,其余官员依旧留在金銮殿中,一边争论,一边处理政务。
秋风细雨,方运从皇宫的侧门走出,附近的雨水向四面八方飘散。
青衣不沾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