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县城北与山相连,元山树木繁茂,地势高而缓,山峰众多。
临近城北的定河峰乃是元县的胜地,可俯瞰全城,每有文会,此地便是最佳之所。
离县城较远的另一处长居峰,则是风水极好的墓地。
早年间,凡是元县居民死亡都可葬在长居峰,但随着去世的人数增多,县衙不断提高在长居峰下葬的标准。
在柳山成大学士担任左相后,不知是当时的元县县令所为还是柳山门生传话,能在长居峰下葬之人的标准再度提高,只有望族族长或举人以及地位更高的人故去后才能葬在长居峰,那些达不到标准的坟墓必须要迁走。
此事一处,全县哗然,尤其是刚刚将长辈下葬的人家,非常不满。
但是,县令毫不客气施压,打着退墓还林的口号,硬生生逼着那些人家迁墓。
若真是为了元县,许多人家即便再如何,也会迁墓,毕竟官府补偿了迁墓的费用。但是,在迁墓的过程中,许多人家发现,此次迁墓,县衙给普通人家一两迁墓费,但却给柳家人整整五两迁墓费。
元县许多人更加不满,但很快又发现一件事,少数柳家人竟然以祖上坟墓离长居峰山腰远为由没有迁墓,并获得县衙的准许。
不患寡,患不均。
此事一出,众多元县百姓前往县衙请愿,反怎奈县令一直敷衍,最后,部分百姓闹到府衙甚至州衙,可最终毫无悬念,领头数人被捉拿下狱,重要之人被严惩,其余人都被警告。
那些读书人没有受到多大的惩罚,而许多没有文位的百姓的三代之内禁止参与景国科举。
在圣元大陆,这种惩罚堪比死罪,迁墓风波立刻平息。
但是,从此以后,元县的许多百姓视柳山为仇人。
还有一些元县百姓不得不背井离乡,前往其他府县,从此成为左相党的死敌。
就在官府发布柳山回乡丁忧暂无官身的消息后,元县之中处处响起鞭炮声。
若在以前,元县的衙役官兵必然会如狼似虎抄家定罪,但现在放鞭炮的人家安然无恙,因为元县县令已经被刑部缉拿押往京城。
元山的西北处有一座山谷,谷中瀑布倾泻,水潭幽深,景色别致,号称元县第一景,名为落瀑谷。
早在十年前,这落瀑谷的谷口就建立了栅栏和大门,被划为柳家私产,元县之人再也无法进入谷中。
元县之人敢怒不敢言,因为元县人都知道落瀑谷已是柳山的囊中之物。
今日的落瀑谷,与往常没有区别。
城中即便偶尔有鞭炮声,也惊扰不到这里。
柳山虽非左相,但仍然是一位大学士。
元县历史上唯一的一位大学士。
柳家的家丁守在落瀑谷门外,虽然不似以前傲慢,那膘肥体壮的身躯依旧能震慑所有人。
谷中的潭边,有一处院落,院子之中竹林茂密,曲径通幽,深入后豁然开朗。
庭院之中,竟然有十数人,如同众星捧月一样面对居中的柳山。
柳山身形削瘦,面相儒雅,须发纯白,脸上的皱纹也比之前多了许多,比一年前老了十余岁,但目光依旧深邃,再也不是朝堂上那个斗争失败的左相,而是一位睿智的大学士。
若是有大儒在场,定然会发现,柳山即便受到如此沉重的打击,即便景国国运视其为敌,境界也毫无折损,甚至可能在数年内晋升大儒。
柳山平静地喝着茶水,而他周围的人在高谈阔论。
这些人中,有左相党的中坚,已经辞官请罪,不久之后便会前往北方或两界山等险地。
有雷家与宗家的大学士,有庆国的翰林,还有其他杂家之人。
“柳公,您安心静修,待您成大儒之日,便是再度叱咤风云之时!”
“这景国的左相,必然会重归其位!”
“那方运愚不可及,以为把您逼走,就能掌握天下大势,竟然选择辞官,以我之见,这是他败亡的开始!”
“不错。方运虽是不世出的天才,但为官之道却远远不如我等杂家之人。他一旦放弃官职,就很难收拢党羽。柳公不一样,柳公经营数十年,只要守制结束,登高一呼,从者云集。”
“柳公守制,我等从军,无非是韬光养晦,待时机一到,必然重返金銮殿!”
“此次南蛮入侵,方运虽然力挽狂澜,但景国已经耗尽国力,一旦有风吹草动,必然急速败亡。更何况,庆国不会眼睁睁看着景国回复元气。不出意外,庆国必然会做出针对景国的行动。”
“在下从庆国而来,已经得知,宁安之战后,妖界震动,据说妖蛮众圣已经达成一致,不仅要攻打两界山,也要灭景国。不出意外,待蛮族再次继续力量,便会拿下景国!”
“实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