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沉寂许久后,庆君露出讥讽之色。
“怎么,方运封圣,你们认定朕君位不保,已经懒得理会朕了?”
众臣忙弯腰行礼道:“微臣不敢。”
“你们现在,不是为了朕,而是为了庆国,还有你们之中的杂家!”庆君冷冷地扫视百官。
就见一中年翰林迈步向前,咬牙道:“陛下,杂家半圣被封于旧桃山,此乃前所未有之耻,若不能反击景国,国将不国!”
“不错!臣主张,不惜一切代价,回敬景国!”
“景国不亡,庆国难安!”
“宗圣受此大儒,我杂家子弟岂能袖手旁观?”
少数官员群情激奋。
大多数官员都平静地看着。
这些站出来的官员,都年轻且文位不高,无非是杂家惯用的手段,搏一条出路而已。
那些功成名就的杂家大员却不一样,已经不会去冒险。
更何况,庆国的杂家大学士或大儒,十不存一。
他们都已经在上一次圣道镇封中受到重创。
现如今的庆国高层,已经不是杂家的天下。
庆君微微一笑,道:“你们的意思是,我们奈何不了方圣,就拿景国人出气?”
金銮殿鸦雀无声。
一些官员低着头,直翻白眼,暗骂庆君昏聩,这种话怎么能张口就来。
庆君冷哼一声,又问:“现在景国遭到蛮族攻击,我庆国若是现在出动,谁人去圣院解释?谁人面圣!”
下方无一人答话,有几人甚至身体一颤。
去圣院解释无妨,大不了一直拖延。
但庆君所说的面圣,那可是要去面见方运,谁敢去?
这时候,庆国左相庞珏缓缓从椅子上站起,一旁的太监急忙快走两步,扶着老人。
在场众官员用极为复杂的眼神看着这位老相爷。
圣道镇封的时候,他要坐镇庆国,没有出手,虽然因为杂家圣道有变而受伤,但并未伤及根本,后来为了庆国,忍辱负重,亲自前往景国求和。
虽然谈判结果是割让一州和租借五城,百姓咒骂庞珏是卖国贼,但是全国官员都对他敬重有加。
庞珏在临走前,就已经知道自己会背负什么样的罪名,但为了庆国,他勇于背负罪名。
一个臣子当卖国贼站在前台,总能挡住背后那个真正卖国的国君。
所以,即便现在庞珏几乎不理事,也无人敢觊觎庆国左相之位。
庆君依旧需要杂家,左相之位也别无人选。
“咳咳咳……”
庞珏咳嗽许久,缓缓挺直胸膛,扫视百官,直视庆君。
庆君微微低头,以视尊敬。
“秦皇英明,百世不堕。荆轲刺秦,亦流芳千载。昭王奠定秦国不败基业,纵横捭阖,亦未掩盖信陵君之美名。天火虽盛,老夫愿为扑火之蛾,率军起誓,洗刷我庆国污名。庆国,不可辱!”
庞珏的声音掷地有声。
众官望着庞珏,神色格外复杂。
不用多想也能猜到,庞珏的确是为庆国,但现在舍弃生命,也是无奈之举。
镇守国运的半圣被封,若庆国在这个时候无人站出,不仅民心涣散,士气不振,连国运都会受到影响。
庆国在这种时候,需要这样的一个人。
庞珏不仅仅是为了庆国,也为了自己。
杂家圣道有失,无论心志如何坚强,庞珏终究还是有些失落,他内心在惧怕一件事。
若杂家圣道崩溃甚至被方运的政道彻底吸收,以后如何自处?
是愤而抗击新圣道,还是跪于方运面前俯首称臣?
选前者是愚昧,选后者是屈辱。
庞珏都不想去做。
所以,这是他唯一的选择。
读书几十载,择一日而鸣。
庆君长叹一声,道:“那就有劳庞先生了。”
庞珏点点头,正要转身,却突然停下,道:“当年方圣曾言,欲赠诗一首,还请君上保重。”
庞珏说完,在太监的搀扶下,向大殿外走去。
庆君愣了一下,这才记起来,当年在文战庆国后,方运曾说过一句话。
“待来日,本圣驾临庆国皇宫,携此宝剑,将第二首词赠予庆君!”
庆君双目茫然,靠在龙椅之上。
百官相互看了看,到时候,方圣会赠何词?
突然,圣元大陆轻轻震荡,在极北的地方,冒出无数血色极光,遍布整个圣元大陆北方的天空。
“发生了什么?”
一众读书人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