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不琢推窗而出,循着声音,便在船室东侧见到一份卷起的海图,展开图卷时,又有一枚海螺从中掉下,李不琢左手一抄,便稳稳接住,捏起一看,海螺色如翡翠,晶莹剔透,却毫无匠气,是天生地成的东西,放在嘴边轻轻一吹,便有空灵悠扬的声音响起。
李不琢收起海螺,观察海图,只见海图上用朱笔标注的正是返航的路线,路线中央又标注了一处岛屿的位置。
“是因为我放过了那老鲛人,所以她愿意帮我?”李不琢嘴角一勾,“意外之喜。”
收好海图,李不琢回到屋中,便开始打坐调息,回复厮杀的消耗。
………………
海底,那位本被囚禁在沙陵水师福船上的老鲛人手捧一颗明亮鲛珠,方圆三丈海域尽被照亮,许多不曾见过光亮的海中生灵先是受惊逃开,又好奇地围聚过来。老鲛人须发沉浮,眸子如海般蔚蓝,抬头便看见入水的泉婴。虽身处海底,她衣物和发丝却丝毫不乱,仿佛正在陆地上行走。
老鲛人微叹一声道:“他识破了你的身份,为何还去见他?你因大机缘得了人身,初涉人世,却不知人心险恶,他虽放我们离开,又怎知不是欲擒故纵?”
“契父。”泉婴扶住老鲛人,唤了一声。
鲛人族是母系氏族,只知其母而不知其父,她的母亲有三位男配,这老鲛人便是她的三位“契父”之一。
扶住老鲛人,泉婴接着说:“他那么强大,若有坏心,何必放我们离开。”
老鲛人摇头道:“我族凋敝至斯,不管怎么说,当小心为上……”
老鲛人还在说什么,泉婴又道:“何况,我在他身上感觉到有一缕人道龙气,若与他同行去神木脚下,对我也有好处。”
“人道龙气?”老鲛人须发浮动,“难道他是人道皇室之后……但大夏已灭二十余年,兴许他身上有前朝重宝?你既然已经决定,我便言尽于此,无论如何……你万事小心。”
“放心吧,契父。”泉婴微笑,“我虽然不擅长斗法,但在这海里,我若要走,也没人留得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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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不琢调息完毕已是次日午后,在船上往东望去,已见不到了沙陵水师的影子。
只一夜过去,船上气氛便一改往日,船人面色沉郁,三三两两仍在清洗甲板上的血迹。此前逃逸的瑶人也回到了船下,见到船上的未尽的血腥,也一副心有戚戚焉的模样。
褚宏与众炼气士以及船上的纲首围聚一堂,在沙盘边讨论返航路线,李不琢这时进来,众人便齐齐噤声,李不琢便道:“诸位该说什么就说什么,我又不是天人,何至于此?”
众人这才继续讨论,葛川用手指着海图上某处,说道:“那两艘船上的天人恐怕只是斥候,若按原路返回沙陵,恐怕会被后来的船追上……不如先绕到西北方向,便不至于被后面的船发现。”
“这样倒是安了,可消息怎么传回沙陵?”有人沉声道,“谁都没想到连罗浮天阙镇守的天柱裂缝,都漏出来这么多天人,沙陵府中虽已戒严数月,但还是要被打一个措手不及,届时岸上同族的伤亡,谁能承担?”
葛川眉头一皱:“你的意思是直接返回沙陵?但后面的沙陵水师船只优良,甚至还有墨师机关船,比起我们这艘商船不知要快上多少,不消一日,就能追上我们。说出来虽然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但昨晚我们得胜只是侥幸碰上他们人少,天人术法高明,若多来几个,我们必败无疑,若原路返回,岂非引颈就戮?”
旁人一时语塞,李不琢忽然说道:“侦查敌情定然要选最敏捷迅速的船只,昨夜那两艘却是最为笨重的福船,可见天人多半不懂水战。而且昨夜的船里,所有原本沙陵水师的人都被杀光,天人并未留下开船的船员,可见他们对我族极为不信任,而墨师机关船若无熟手操控,甚至还不如普通船只,我等并无绕路的必要。”
“这……”葛川不禁陷入思量。
“有理,若绕远路,更恐节外生枝。”郑东来点头附和。
李不琢走到沙盘边,只见泉婴留下的海图路线,正与返航路线一致,便用手指比划道:“若没有墨师机关船,至少要两日他们才能追上我们,而两日后,我们便能接近无冬城,临岸的海域内已有水师巡逻,届时天人纵使追上,也要投鼠忌器。若绕远路的话……”
李不琢指了指左眼下方的赤印,道:“昨夜我杀那天人首领后,便被下了这个血咒,若有人能察觉到这血咒,绕远路便给他们留下追击的机会。”
“血咒?”褚宏面色一变,他在东极也曾听闻,天人之中的高位者死后,便会对人降下血咒,李不琢脸上的赤印,果真与传言之中的十分相似。
本来还把李不琢当救命稻草,眼下褚宏看李不琢的目光却像是看灾星一般。
李不琢一眼便将众人的反应收入眼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