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沈九妹的刻意为之,这一把火放得够高调。转眼间,冲天的火焰映红了这一方的夜空。分外显眼。
足够引起二十多里开外的“水鬼”们的注意。
担心自己断了补给,他们果不其然的中了计,一个也不落的,用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
不过,他们的援助完是多余,没有必要的。
因为在十几息之前,临时粮仓里的落桑族人已经合力扑灭了这把看着很吓人的火。
一群“水鬼”湿哒哒的站在只冒黑烟,连火星子也不见一个的大型灰堆前,集体绿了脸。
“火情不算严重。为什么不给我们传个讯?”为首的“水鬼”队长拍着巴掌大声质问。仅隔了这么一点远,传讯转眼就能到。那样的话,他们也不用火急火燎的从自己的防卫位置上赶过来,白跑这一趟。
临时粮仓那边的一众落桑族人闻言,脸色刷得变得更难看了。
这边的大头目是库长。一个周身上下只在腰间系了条白色兜裆布的矮冬瓜。
火起之前,他正好脱得只剩下腰间的兜裆布,准备喝着小酒美滋滋的泡个澡。突然听闻外面传报说起火了,他连衣服也顾不上披一件,赶紧的跑出屋去组织灭火。
还好及得施救,将一场大火掐灭在了起势之前。
他心里刚刚松了一口气,想着等会儿要如何跟上头表一表功。没有想到,却莫明其妙的招来一通骂。
库长顿时火起,长着一大片又粗又短,跟针尖似的黑毛的肥厚胸脯一鼓一鼓的。里头隐现一头长着尖利獠牙的猪头。
真是气煞人也!
他“当啷”的将手里的空水桶重重的摔在地上,毫不示弱的杠回去:“谁请你们了?”
这副样子确实太雅观。
更重要的是,现在是战时。在军中,什么时候沐浴,都是有明文规定的——寻常士卒,五日一浴,时间为当天下午交差之后;小队长以上、副将以下,三日一浴,也是当天下午交差之后;只有将军级别的大佬们,方可以一日一浴,时间自定。
库长不过是比小队长高一级的低级军官,按照规定,也只能三日一浴,并且沐浴的时间是在日落之前的下午时分。
眼下日落已经久,而他这副装扮,只要是长了眼睛的,都能一眼看出来,起火之前是在做什么。
也就是说,库长本身已经违规,按例少不了十记大鞭。
好在这里不是本土,库长是临时粮仓里最大的官,俨然是土霸王一样的存在。没人管得了他——落桑族人里等级森严。以库长违规这事为例。他底下的人要向上一级长官告发他,便是有真凭实据,那也是以下犯上。在上一级长官接下状纸后,得先挨十记大鞭,才有开口的权利。等查实了,库长挨罚时,告发之人因为冒犯了自家长官,也犯了“大不敬”之罪,还得加倍的陪罚。即,库长受罚十记大鞭,他得挨二十记大鞭。所以,除非是有大仇大恨,否则没有人会做出这种杀敌一千,自损三千的行为。
但质问库长的“水鬼”队长不存在这样的问题。
他与库长是平级。如果要将这事情捅到上一级长官面前,则属于揭发。库长挨十记大鞭,他毛事也不会有,可以抱着膀子,在一旁幸灾乐祸的观刑。
库长这也是气极了,浑然忘了这一茬。
他身边有机灵人,麻溜的取了其外袍过来,赶紧的帮他披上。
库长这时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麻烦,脸上的肥肉一抖一抖的,讪笑着躬身赔礼道:“对不住,麻田桑。刚才手滑,没拿住……”
没有想到,对方没有揪着他的错处不放,只是目光轻飘飘的在他身上打了个转,也躬身回礼:“上岭桑误会了。是我刚才把话说得急,没有表达清楚。我原本是想问,这场火是怎么一回事?”
库长听完第一句时,脸色有所缓和。然而,再听到最后一句,脸色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回转。
真是一点就着的火爆脾气啊。麻田队长压住心里的愤怒,在他再次发作之前,赶紧的又道:“上岭桑治军严谨,在军中是出了名的。我也素有耳闻。所以,我很担心,是有敌袭。而且当时火光冲天,我在二十几里外也看得清清楚楚。担心上岭桑吃亏,这才急匆匆的赶过来。”说到这里,他又躬身行礼。这回是赔罪,“冒犯之处,请上岭桑多多谅解!”
早这么好好的说话,何至于……上岭库长这么想着,腾腾窜起的怒火矮了大半截。此时,他已系好了外袍,也一本正经的躬身回礼:“上岭桑言重了。我刚才也多有冒犯。请多多谅解。”
就这样,先前的那一页翻了篇。
“不瞒麻田桑,我心里也正觉得奇怪。这是一间空屋子。里面既没有火源,又没有易着之物,怎么会突然间起了大火?”上岭库长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请麻田队长一同察看火灾现场。
他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