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最洁白,最纯净的东西,便是雪了。当鲜血流淌在雪地中,一切的祥和都变成了阴森,花满楼后面的人找到此处之时,留给他们的,只剩下一具尸体。
阿武,这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还没有实现自己的一番抱负,便已成了镖下亡魂,后方的人看到这一景象,无不感到恐惧与惊叹,是什么样的暗器高手,才能一击致命阿武这种晋阳城中少见的高手,想要继续寻找叶升的想法,也从此中断,带着阿武的尸体,原路折返而归,他身上的镖还在,叶升没有去拔下来,毕竟这种东西,留在身上日后很可能会成为把柄。
话说此时,叶升已经是到了老鬼头家门口不远的地方,他直接是对着空无一人的空气说道:“老师,我知道你在这里,出来吧,今晚所有的一切,应该都在你的计划中吧。”
话音落后不久,叶升回头望去,房顶之上,衣襟飘动,威风凛凛的,便是温韬无疑了。
他半蹲着的身子猛然探起,一个跃动,两脚稳稳的插在了雪地之中。
“你今天做的,我是真没有想到,你竟然会杀了他……”温韬的话语之中,明显带着一丝的颤抖之感,他似乎,对叶升刚刚的那果断的一镖,还保留着一些不敢相信。
“他要杀我,那就没有办法了,我本来也不想这样的。”最可怕的是,明明杀了人,却还要装出一副自己好像被欺负似了的表情。看到叶升这个表情的那一刻,温韬的心里,说不出来的感觉,教出这样的一个徒弟,到底是好是坏?
盗者,偷盗有度,为人正义,是为侠盗。偷盗无度,为人奸邪,是为强盗。二者只能为一,温韬认为,叶升大概率会成为后者,走上这条不归路,怕是再也无法回头了。
叶升说道:“这里我怕是也待不了了,明天我也会离开,老师,随我走走吧。”
“你不怕花满楼人搜到这里?刚刚你可是杀了他们花满楼人的。”
温韬的担心,叶升一点都没有在意,他边走边解释道:“不会的,阿武的武功在他们之中虽算不上最强,但至少后面跟上来的人肯定不如他,看到阿武死掉,他们绝对不会贸然继续深追,带着尸体回去报告,这才是他们应该做的事情,至于花满楼再出高手的话,恐怕一时半会是找不到我的,所以,老师的担心,不成问题。”
逻辑有理有据,十分清楚,一番言论,温韬不禁有些佩服这个徒弟的脑袋,虽然他的身手不高,不过刚才的那一番话语,之前利用雪墙的反身偷袭两件事,可以很清楚的看出,这个徒弟的头脑,不是一般人可及。
他只是听叶升叙述,一点都没有想到,自己也陷入了叶升的局中局中,他的路线,原本就是早早计划好了的,顺着路边走边聊,没两分钟的时间,便到了老鬼头家的门口。
老鬼头并没有睡觉,他一个人独坐门口摸着地上的雪,独自感伤。连续这么多天没有温韬的消息,老鬼头甚至都感觉叶升是在他的家中骗吃骗喝了,正当他想到要赶走他们的时候,眼前走过来的两个人,让他的牙差点没有惊到了地上。
温韬的目光一直都没有注意到这里,被叶升十分缜密的聊天给拴住了思想,此时他看向了前方,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的这个徒弟,从逃出花满楼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想把自己带到这里了。
“你!”温韬气急败坏,本想说两句骂两句,刚只吐出一个字,便是被叶升打断。
“不用谢我,你们两人之间的恩怨,需要你们自己解决,我一个外人,能帮你们两人打开心结,只能帮到这个地步了,至于你给不给他东西,我都不会强求,也不会帮助。”叶升一脸圣母状的表情,看上去人畜无害,温韬却看了怎么都想抽他两巴掌。
叶升看着前方,停下了脚步,注视着老鬼头,轻轻的点了点头,没有任何的言语,他转向了温韬,伸出了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温韬这样走掉,不能用君子不君子来评判他,只能说,不算是个男人。一个男人,不敢正面自己最厌恶最恨的人,真的没有一点气概。
他甩过了让叶升很不解的眼神,似乎是一种恨意,但更多的,是一种无奈,叶升也不管是不是得罪了他,心是好的,至于手段的话,那就没有必要管了。
温韬步伐稳健,一步一个脚印,深深的烙印在了这茫茫的雪地之上,他凑近了老鬼头,走到了他的面前,没有伸手,而是向前探着说道:“杨肃,多年没见,你怎么还没死啊!”
叶升听不见他们两人说了什么,只见老鬼头面无表情的在交谈着什么,他们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种见面就恨的咬牙切齿的那种关系。
“死?我身体硬朗着呢,不过你才这把年纪,头上就有白发了,歇歇吧,别每天都忙在外面要死要活的,真没有那个必要。”老鬼头说道,“都这么成熟的人了,每天养养生,吃点好吃的,和人下下棋,乐呵乐呵,这样多好,争来争去的,一个名头,有啥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