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老师研究了一下,觉得既然程亚没什么事,那就带去校医务室简单消毒消炎包扎一下,然后接着上课就好了。
那个时候并没有这么方便的电话微信之类的,乡下孩子也不是那么娇气,于是这件事一直到晚上放学程亚回到家里才彻底爆发开来。
程家老宅十多口人集体出动,手拿各种形状的武器去程四家讨公道。
为了证明自己这回真的有理,他们让程亚高举双手展示着被程丽打出的伤口。
林夕回到家里时洪铁军也在,他眼神有意无意扫过林夕的脸,林夕几不可查的点点头,洪铁军这才进去里屋跟程国杰说话。
其实所谓的说话也不过是把那些外面发生的事情讲给程国杰听,然后再鼓励鼓励他不要灰心,医生都没看出他身体哪里有问题,说不定哪天就恢复了这样的话。
程岩早就回到自己屋子去写作业。
因为家里的事情基本都解决了,刘玉蓉也开始去田里干活,荒草都快比作物高了,虽然知道这一季的东西基本都白种,可是总比彻底不管晾荒强吧?
所以今天晚上,只有林夕一个人默默的生火做饭。
农家的灶台有点高,她现在个子还小,需要踩在小木凳子上才能把混合的稻米和小米淘好了倒进锅里,上面屉上蒸着鸡蛋。
自从那天话说开了以后,程国杰死活不肯吃小灶,既然你们说我没毛病,那就有好吃的大家一起吃。
他虽然不能说话,可是眼睛就没离开过闺女那枯瘦的小身板上。
读书很费脑子,要给小丫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啊!
洪铁军看他这样,感觉心里有点酸的同时也不禁狐疑着,小丫头给他钱的时候就说了,她爸身体一定会好起来,可是看程国杰现在这个样子,哪里有一丁点好转的迹象呢?
他去跟小南崖子村村长商量承包滩途的时候,面对自己要叫一声表舅的小南崖子村长看神经病一样的目光,他表面上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其实自己心下也是惴惴的。
如果不是因为钱都是程丽出的,如果不是去谈这次承包的人是自己,他都觉得谁包下小南崖子那片滩途谁脑袋让驴踢了。
可是这个要求是程丽提出来的,而程丽……
她是程丽呀!
洪铁军至今仍然记得那天满心绝望的自己在冰冷的海水中如同一块浮萍任由巨浪颠来倒去,只是依靠着一口不甘之气苦熬等死的时候,枯瘦的小女孩是怎样掷出风雷之势的一击直接把自己从那片绝望的深渊里给拉上了渔船。
别说是一个七岁的小女娃,就是两个年轻力壮的猛子也做不到啊!
后来有人说是水鬼阿荣,真是扯得没边了。
水鬼阿荣能在他大白天去看望程国杰时跟踪着出去拿给他一笔钱并且有条不紊的布置后面这些事?
无论是水鬼还是七岁的小毛丫头,任谁都拿不出三万块钱的巨款随便丢给自己要他拿去承包滩途。
可是程丽究竟是什么人,他一点都不清楚。
有时候面对程国杰两口子感激的目光他都有点心虚。
他的确是很感激小丫头的救命之恩,也数次过来探望程国杰,可是后面又是拿钱又是买大米白面,那可是小丫头给的钱,人家救了自己,还出钱给他这个被辞退的闲汉承包滩途,该感激的是他好吧?
可是小丫头有指示,必须要装作什么都是他拿的才行,而且滩途的事情暂时跟任何人都不能讲,一定要等到程家老宅跟他们彻底闹翻以后才说。
甚至,这几天她还告诉他必须每天都要过来陪着程国杰,以免发生意外。
洪铁军隐隐明白了什么,却又有更多不明白的东西,不过他是聪明人,这世界上本就有很多不可思议的人和事,遇着了,别问,别说,别作就对了。
反正滩途承包下来了,接下来怎么走还得等自己这位七岁的大老板发话,反正出钱的是大爷。
正思虑间,外面果然传来一阵人声,似乎不断有什么“小贱人,搅家精,该下油锅的黑了心肝的小b崽子”之类的咒骂声越来越近。
因为原本的地方已经住满了,这片宅基地是村里新批下来的房场,目前就只有两户人家,另外那所房子是朱忠发给他三儿子的,刚打完地基,所以可以肯定这些话绝对是在骂程国杰家里的人。
哎,又被老板尿中了。
虽然干了一天的活,但是业余生活贫乏到几乎只剩下某种体育运动的乡下村民们还是很乐于看见这样的撕逼大戏的。
所以等到大门被敲得“当当”响,林夕跑出去开门的时候,门外已经围满了人,几乎村老少都出洞了。
程亚高举双手一马当先,手里要是拿个牌子那就是奥运会运动员入场。
在程亚身后,杀气腾腾的郎玉香一俟林夕把门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