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季辞凤,们叫我辞凤就好啦。”
季辞凤的声音很好听。
咬字清晰准确,又不会让人觉得端着腔调说话,此时她一边拖拉着爱马仕行李箱入内,一边朝她们友善随和的笑,把自己的优越感收藏得仔仔细细:“咦,不是田家的千金吗?上次我们在鸡尾酒会见过的,可惜没机会认识,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田雅柔闻言一怔。
在华夏的大环境里,体制内的人倾向抱团玩,即使是从商的,也愿意往里靠拢,越赚得多钱,越是想在个好码头上停泊。季家发迹多年,吃相比起许多暴发户来说自然优雅许多,田父出席的场合,季家得宠的小姐也被家长带去,并不奇怪。
她骨子里有股文人的清高气,对这种场合不太感冒,但季辞凤都提出来见过她了,便礼貌的附和一下:“什么千金不千金的,说得我怪不好意思,哎,以后我们就是同一间寝室的室友了,恐怕见面机会多到烦我。”
“雅柔是田千金,以后可不可以叫我江总裁啊,这样咱俩还可以凑一对儿呢!”
“哈哈哈走开,江总裁是什么鬼啦!”
“很好,女人,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江妩知道她爱看流行小说,也习惯刷微博之后,就猜想这种梗能引起田雅柔的同感,这时一句话,就把话题拉回两人之间,富有格调的季辞凤一时之间愣是没反应过来,就站在那抿唇笑。
看到那抹得体却具疏离感的笑,江妩猛地明白了她为何这么讨厌原主。
演戏的最基础,就是放下羞耻心。
可能要演一个疯癫病人,也可能要演一个热情奔放的女人,季辞凤热爱表演,但她喜欢优雅的角色,即使演落魄的乞丐,她的腰杆子都是挺直的,因此老师对她的评价总是中规中矩,这还是看在季家的脸上说的好话。
终於有一课练习,老师无意间说了一句,季辞凤演得太放不开,不如江妩有力度和感染力。
天天有个比自己美一条街的室友在旁边,从小到大都是天之骄女的她早就心理不平衡,她籍着与她做朋友来挖掘出她的缺点,用以安慰自己,例如‘她出身低贱,爹不亲娘不疼,没文化,贪慕虚荣,又蠢又穷’……然后当老师说她演戏天份不如她时,季辞凤彻底崩了。
江妩瞥向季辞凤温婉的笑,兴致盎然。
季家的小姐也好算千金?上辈子她连出席秦家的宴会都要敲门套人情呢!原主见识少被欺了去,不是心理不平衡吗?她别的不会,就气人特别在行,这四年大学不把季辞凤气出三升鲜血,她就不姓江!
被江妩一轮抢白的季辞凤笑得脸略僵,迟迟都找不到话题的插入点,只好怏怏地打开行李箱收拾自己的一方小天地,边收拾边忍不住大皱眉头。她初中高中念的学校都有另设宿舍给家境较好的学生,中戏高冷,大把二代学生挤破头想进,环境虽然不差,但肯定不能同日而喻。
这副嫌弃的模样落到喜爱观察别人的田雅柔眼中,又是另一番想法。
大家以后就同住这个地方了,就家里有钱,高贵冷艳拿乔?
现在的季大小姐,毕竟还嫩得很,藏不住那点小心思,加上一开始就给了田雅柔有点‘装’的第一印象,便很难扭转过来了。
上辈子,江妩坐的火车,死赶慢赶,赶到学校的时候,另外三人早已到齐了。
季辞凤的社交能力也不是盖的,只要给她足够的表演时间,田雅柔又不是难相处的人,很快就熟稔起来。‘江妩’到宿舍的时候,精神*都累到极点,别说是打招呼套近乎了,光是招面挤个笑脸出来,都比哭更敷衍,第一印象自然不讨喜。
“对了,辞凤,”
二人一句我一句聊得正欢,江妩却倏地停下来,转头看住季辞凤,似水明眸带笑,脸颊红粉绯绯,好看得教她心塞:“还没说是哪个系呢?田千金是编导系的,俩之前就见过这么有缘份,该不会也是编导系的吧?我叫江妩,妩媚的媚,猜我是什么系的?”
女人在炫耀容颜时,被挑衅的同性很容易感觉得出,田雅柔懵然不觉,还以为江妩心地好,想把季家小姐一起拉进话题里,对她的评价又好了几分。
“够了啊不许叫我田千金了!还有这不废话么?看这脸就知道是表演系啦!”
“好的田千金,知道了田千金,以后谁再叫田千金,我江总裁有一百种方法让他在本地混不下去……还有这话也不恰当,说不定我是个深藏不露的播音主持呢?”
“……qaq!”
被主动邀请加入话题的季辞凤心却被狠狠戳了一下。
她自然不是编导系的,众所周知,对外表要求低的学系都是幕后工作人员,江妩这话里外的意思,显然是的颜值没能让她一眼看出是幕前人员,真是不好意思咯。
她笑得越由衷傻白甜,季辞凤就越觉得她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