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我是桂玲,朵儿姐,好些了吗?”蒋桂玲轻声问。
小朵歪着脑袋打量着蒋桂玲,那凹陷下去的燕窝里僵硬的转动着两只黑少白多的眼珠子。
突然,她吃吃的笑。
蒋桂玲愣了下,孙氏和杨若晴也都愕住了。
蒋桂玲下意识想将手收回来,小朵突然动了,死死抓住蒋桂玲的手,身体也被牵拽着扑上来,喘着气急吼吼问:“桂玲打从哪里来?看到我家胜男没?他跑丢了一只鞋,路上看到没穿鞋的人没?啊?啊?”
蒋桂玲吓得用力将手抽回来,下意识就想起身往后退。
意识到什么,她又努力吸了口气重新握住小朵冰凉彻骨的手,“朵儿,好好歇息,胜男定能回来的……”
杨若晴见状,吩咐孙氏:“娘,桂玲这一路回来也累坏了,还是带她去堂屋喝茶吧,朵儿也让她接着睡。”
孙氏点头,过来招呼蒋桂玲。
蒋桂玲顺势往边上让,脸色略有点尴尬的望向杨若晴。
杨若晴没搭理她,而是取代了蒋桂玲刚才坐的位置,轻声安抚着小朵。
孙氏又在旁边劝着蒋桂玲去堂屋,蒋桂玲知道自己没有继续留在这屋里的必要了,临走之际她又鼓足勇气对小朵说:“朵儿姐,好好养病,晚些时候我再来看望。”
待到孙氏和蒋桂玲离开后,杨若晴走过去关上了屋门。
然后她回到床边重新坐下,一手握住小朵瘦骨嶙峋的手,又倾身过来轻抚小朵的额头。
这几日小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瘦,从前充满了胶原蛋白的俏丽面庞已经脱了相。
柔顺黑亮的秀发也变得枯萎,今早给她梳头的时候还出现了脱发的现象。
“妹,安心睡觉,姐守着。”
在杨若晴轻声细语的安抚下,小朵先前嘴里还在喃喃自语着,后面那眼睛终于一点点闭上。
看着陷入昏睡的妹妹,杨若晴若有所思。
很快,小朵又在睡梦中开始了抽泣和呼喊,呼喊的都是项胜男的名字。
以及模糊不清的‘对不起’。
杨若晴叹口气。
每当这个时候,她就轻轻的抚摸小朵的额头,又或者揉按她的太阳穴来让她放松。
孙氏没一会儿就回了屋。
“桂玲回去了?”杨若晴问。
孙氏点头,“去爹那屋里问候了几句,说是惦记家里孩子,就回去了。”
杨若晴‘嗯’了声,看得出来,蒋桂玲先前是被小朵的病容给吓到了。
这也不能全怪蒋桂玲,毕竟项胜男的失踪,在大家的心中或多或少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小朵又病入膏肓,说话有些胡言乱语,除非是家里最亲近的人才不会摒弃掉那些恐怖的东西来照顾小朵,关心她的身体和恢复状态。
外面的人,打一巴掌隔一层哦,人家能在家出事的时候帮着找人,能过来探望几回,就已经是极好的交情了。
何况,跟蒋桂玲这种后面嫁过来的年轻媳妇之间,亲近关系本就没达到那个程度。
……
“晴儿,咱朵儿这情况,要不要送去县城的医馆治治?”
孙氏也在床边坐了下来,手伸进被窝里,揉着小朵冰凉的脚,忧心忡忡。
杨若晴琢磨了下,说:“福伯和旺生医术都还不错,之前朵儿生病发烧也都是他们父子给治好的。”
“如今朵儿的情况,我也不跟娘这兜圈子,她身上其实是没有毛病的,毛病,主要在这里。”
杨若晴指了自己的心脏的位置。
小朵这是心病。
对项胜男忧思过度,担忧,焦急,自责,懊恼,一次次的期待,到失望,反反复复的煎熬后脑子里有东西发生了错乱,所以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那可咋整?就这么一直看着她瘦下去吗?”孙氏的眼泪啪啪往下掉。
这几天,但凡过来看望过小朵的人都说小朵这样下去不行,精气神在一点点消散,得想想法子。
看着这如花似玉的闺女一天天消弭枯萎下去,手脚都没啥温度,孙氏真怕闺女有个三长两短,到时候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可咋整?
“娘,心病还得心药医,咱把朵儿送去县城医馆,是无济于事的。”
杨若晴把实情告诉孙氏后,看到孙氏变了的脸色,杨若晴又说:“不过,我会请县城的大夫来家里给小朵看看,到时候给朵儿开些安神和固本培元的药来先温养着。”
蒋桂玲和大宝上昼从县城回来,晌午的时候,又是两辆马车到了长坪村。
坐在前面那辆马车上赶车的人不是别人,却是杨华洲。
杨华洲从五房院门口经过的时候刚好跟抱娃出来溜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