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电闪雷鸣,一夜的狂风暴雨。
天亮的时候,暴风骤雨终于停歇,云开雾散,一轮朝阳从东面的地平线上缓缓升起。
杨华梅昨夜很晚才睡,这会子还在蒙头大睡,但谭氏已经醒了。
她轻手轻脚的起来漱口洗脸,将窗户稍稍推开一些,看到院子里被风雨肆虐后落了一地的枯叶和树枝。
谭氏摇摇头,咕哝着‘太脏了,太乱了,待会喊她们过来打扫打扫。’
然后老太太打开了那个陪伴了自己一辈子的梳妆匣子,从里面拿出一把木梳子,一瓶梳头油,几根簪子之类的东西摆在面前,掌心大的小铜镜也靠好了,正对着自己那张脸。
这张铜镜桌边的漆早已剥落,是当初跟老杨头成亲的时候买的。
那时候映照在这铜镜里的虽不是啥闭月羞花的面容,可到底是年轻啊。
不像这会子铜镜里面,就是一张皱巴巴的脸。
谭氏想到年轻那阵子对镜梳妆,她对自己的妆容很满意的时候,可喜欢对着镜子做鬼脸了。
如今年纪到账,反过来了,不敢看镜子,镜子里有一张鬼脸。
“娘,梅儿,们在屋里不?出事儿出事了,出大事了!”
突如其来的嚷嚷声尖锐又急促,吓得谭氏手里的梳子啪嗒一声掉到地上。
床上的杨华梅也被那动静惊醒,掀开被子揉着眼问谭氏:“娘,是不是有人喊咱啊?”
谭氏捡起梳子放回匣子里,望着窗外院子门口那个在拍门的身影,没好气的说:“是四嫂,真是吃饱了撑的!”
四嫂?刘氏?
“娘,快些让四嫂进来吧,指不定真有啥急事儿。”
杨华梅说,听刘氏这声音,很急很急的样子。
谭氏阴沉着脸往外走,“我看看去,就别起来了。”
谭氏骂骂咧咧着过去拉开了院子门。
院门刚拉开,刘氏就一头扎了进来,拉住谭氏的手跺着脚说:“娘,娘,咱村南头那块几亩田是不是梅儿家的?”
谭氏愣了下,这她还真不清楚老王家的那几亩田地都分布在哪呢!
“是我家的,四嫂,咋啦?”
杨华梅的身形出现在西屋窗口那里,正朝院门这边张望。
谭氏一看杨华梅竟然下了地,急得朝她大喊:“外面风大,刚醒莫站那啊!”
杨华梅心里惦记着家里那几亩田地,咋可能往后退,恨不得把身子全探出来。
“四嫂,到底咋啦啊?”她扯着嗓子又问。
刘氏还没来得及说话,谭氏用力推了她一把:“快些进屋里去跟梅儿说,莫跟这瞎嚷嚷!”
刘氏说:“我可不是瞎嚷嚷,我说的是正经事。”
谭氏瞥了眼还等在窗口的杨华梅,不耐烦的朝刘氏摆摆手:“行了行了,甭管咋样都先进屋去说吧!”
田地的事小,让我梅儿刚睡醒就站在窗口吹冷风事大!
刘氏蹬蹬着跑进了西屋。
此时,杨华梅已经从西屋迎到了堂屋里。
看到刘氏进来,杨华梅赶紧奔了过来,急吼吼问:“四嫂,我家几亩田咋啦?”
刘氏问:“是不是靠近土地庙的那几亩?”
杨华梅用力点头:“是我家的。”
因为那几亩田地紧挨着土地庙,好多时候村里人去土地庙那烧香,少不得都要踩踏到她家的田地,说了好几回都不顶事,真是烦死了!
前阵子种了一些冬小麦,公爹有空就去打理打理,反正能收一点算一点吧,总好过搁在那里长草要好。
“梅儿啊,昨夜打雷闪电,又下那么大的雨,咱村其他地儿都好端端的,偏生就家那几亩地的小麦没啦!”
“没啦?啥意思啊?咋个没啦?雨水冲掉了还是咋地?”杨华梅一时听不太明白刘氏口中的‘没啦’到底是何意。
谭氏也跟了进来,老太太跺着脚上的泥,一看刘氏身后踩了一条那么长的脏兮兮的脚印,谭氏气得翻白眼。
“妹子问话呢,快些说明白啊!”
谭氏不耐烦的催促,就等着她说完了滚蛋了好把这地上擦拭擦拭!
刘氏无视谭氏的催促,跟杨华梅那说:“说奇不奇怪?昨夜明明是下暴雨,可家的麦子地一大片全黑了,就像是被人一把火给烧了!”
“啥?烧了?”杨华梅目瞪口呆。
那么大的暴雨,谁能在田地里点着火?
火把还没举起来就能给浇灭啊!
谭氏也听得瞠目结舌。
“老四家的,开啥玩笑?”
“娘,我可没开玩笑,一堆人在那里看稀奇呢,我刚从那边过来,亲眼见到,那地里烧得一片焦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