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若晴扶着老孙头往铺子那边去,照顾他躺下,又拿起旁边的被子给嘎公盖好。
桌上的油灯,杨若晴将光线调到了适合睡觉的亮度。
老孙头突然睁开眼,抬起头对杨若晴说:“还是调亮一点吧,不用顾及我,亮一点你也好看着点你大舅妈。”
杨若晴却说:“嘎公放心,哪怕还调暗一些,都不影响我视物。”
“嘎公你安心睡一会儿吧,养养神。”
老孙头这才重新躺下,原本说着不困不困的老汉,脑袋才刚挨着枕头,就打起了呼噜……
嘎公真是太辛苦了。
爹,娘,大舅,二嫂,表妹,还有黄毛他们又何尝不是呢?
大舅妈的事情,可谓是牵动着大家的心。
杨若晴重回床边,检查了下大孙氏的情况,大孙氏还是跟先前没什么两样,依旧是沉沉的睡着。
杨若晴将两根手指头并拢按到大孙氏的脖子一侧,感受了下她的脉象和呼吸……
实话说,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好转迹象,脉象和呼吸依旧深沉,整个人好像陷入了永无止境的沉睡中……
杨若晴坐回了火桶里,整个人也蹲坐了下去,身上盖着旧棉袄,一眨不眨的盯着床上陷入了沉思。
原本她是不困的,可不知怎么回事,在炭火的烘烤下眼皮子一点点的发沉,最后连自己打瞌睡都不知晓。
她却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来到一个农舍跟前。
她站在农舍的篱笆门外面,看到农舍里面晾晒着衣裳,还有好几个小孩子在奔跑做游戏。
这农家小院的布局,很熟悉,就像是孙家沟孙家老屋子的构造。
杨若晴心里有个声音,好像在召唤她进屋。
于是她推开院子的篱笆门进去了,那几个小孩子看到她进来,都被吓到了,一个个四散跑开。
有一个小女孩跑的慢一些,被地上一个东西绊倒。
杨若晴诧异,原本还想过去扶一下,说:“小妹妹别怕,我不是坏人……” 结果那个被绊倒的小女孩子就地一滚,原本穿着红花小袄子绿裤子头扎羊角辫的她,滚地后竟然化身成一只灰色卷毛的四五个月大的小狗,夹着尾巴嗷呜着
慌忙跑开了。
杨若晴伸出的手僵在那里,看着眼前这突变的一幕,傻眼了。
这什么情况?
明明是小孩子,怎么倒地就化成小狗了呢?
还有,那是正宗的小狗吗?怎么看着模样有点像狐狸呢?
“你吃快点,吃完了赶紧走!”
面前茅草盖顶的土坯房里传来老妇人的催促声,那声音传到杨若晴的耳中,让她打了个激灵。
嘎婆?
这不是嘎婆的声音吗?
多少年没听到了,陌生,又熟悉,是嘎婆的声音!
杨若晴顾不上去思考那个奇怪的小孩,抬腿就往堂屋里去。
刚进堂屋,眼前的一幕再次让她震惊在原地!
只见简陋的堂屋里,那张破旧到掉了漆的八仙桌旁,穿着黑色棉袄,脑袋后面盘着发髻,手里拄着一根拐杖的嘎婆正黑着脸瞪着坐在桌子另一边的人。
嘎婆不仅嘴里在催促着对方,手里拄着的拐杖也配合着,时不时的往地上用力敲几下。
而坐在她对面的人,竟然是大孙氏!
大孙氏的手里端着一只大海碗,海碗里面是满满一碗金灿灿的蛋炒饭。
面前的桌上还放着两碗小咸菜,一碗霉豆腐。 不管是这香香臭臭能勾起人食欲的霉豆腐,还是大孙氏碗里那碗明明是蛋炒饭,却看不见一块鸡蛋,可是每一粒米饭却又完被蛋液包裹的特殊蛋炒饭,杨
若晴的眼眶都湿润了。
因为这两样东西是当初嘎婆在世时的拿手绝活! 不管是大孙氏和孙氏那个时代的姐妹,还是杨若晴和大杰小洁他们这一辈的表兄弟表姐妹们,当初嘎婆在世的时候,甭管谁生病没胃口,又或者吃不下饭想
要缓缓胃口。
只要嘎婆拿出这两样东西,我的乖乖,就等着舔碗底吧!
可是自从嘎婆去世,他们就再也没有机会吃到这两样东西了。
即使后来大孙氏和孙氏照着回忆,试图还原这两样东西,可奇怪的是,同样的锅灶,同样的调料,因为换了个人去烧,烧出来的味道适中缺了那么一些。
此刻,看到大舅妈端了这样满满当当一碗蛋炒饭在扒拉,筷子还不时挑一块霉豆腐到碗里搭配着下饭,看得杨若晴都直吞口水。
恨不得冲上去把大孙氏手里的饭碗给抢夺下来。
“别吃了,差不多得了,晴儿来接你了,你快些跟她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