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杨华明推着轮椅进了堂屋，然后径直往老杨头住的那屋去了。</p>
杨华忠和杨华洲则去了余兴奎那屋子，跟余兴奎随便了几句话，余母端着粥进了屋子。</p>
杨华忠让开身，“婶子你先照料兴奎吃粥吧，我们弟兄去跟爹那会话，待会再来看兴奎。”</p>
余母手里端着托盘，拘谨点头。</p>
隔着一间堂屋，是老杨头的寝房，此刻，老杨头坐在床前的轮椅上，一脸戒备的看着面前的三个儿子。</p>
杨华明双臂抱胸懒洋洋靠着身后的屋门，斜觑着老杨头，似笑非笑。</p>
老四这个痞子！</p>
老杨头在心里骂了一句，目光转向其他两位。</p>
杨华洲站在桌边，肩膀下沉，双手握了拳头，胸腔也因为不规律的呼吸而起伏着。</p>
当老杨头看过来的时候，他眯了眯眼，口鼻间喷出热气，好像一头随时准备狂躁起来的牛。</p>
老杨头掌心里悄悄渗出了一丝冷汗，老五这混球该不会一言不合过来揍我吧？</p>
“爹，咱开门见山话吧。”</p>
杨华忠拉了把凳子在老杨头身前坐下。</p>
老杨头的目光最后落到杨华忠的身上，还是这个三儿子看着稍微顺眼一点。</p>
但那是藏在心里的念头，嘴上他还是毫不客气的道：“我都还没吃早饭呢，你们有话快有屁快放！”</p>
杨华忠皱了下眉，“我，你点头，这事儿就完了，不耽误功夫。”</p>
老杨头挑了下眉，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倘若把这屁股底下的轮椅换成龙椅，妥妥一副睥睨下的气势。</p>
“余兴奎生病这事儿，我们兄弟都晓得了。余母为啥出现在这儿，咱也都清楚。”</p>
“原本母亲过来照顾生病的儿子，这没啥，但爹你一个老汉，人家一个守寡多年的老太太，一个屋檐底下住着不方便。”</p>
老杨头依旧摊在椅子里，手里多了一根旱烟杆子，斜睨了杨华忠一眼，没吭声，把旱烟杆子点了放到嘴里吧嗒着抽了起来。</p>
杨华忠接着道：“人言可畏，我们兄弟合计了一番，觉着还是先把他们母子送回余家村比较好……”</p>
“扯淡！”</p>
老杨头的否定来得太急，声音跟浓烟一起喷出来，喷了杨华忠满脸。</p>
杨华忠咳了两声。</p>
老杨头声色俱厉：“我和兴奎娘几十年的老兄妹了，我们光明坦荡，身正不怕影子斜，谁敢啥？”</p>
“哈哈！”</p>
不合时宜发笑的人，是杨华明。</p>
他吐出嘴里一直咬着的草，满脸讥诮：“爹，这里没有外人，你就别装了，咱谁不晓得谁啊！”</p>
老杨头压根就不看杨华明，他只看着面前的杨华忠，重复着刚才那句话：“反正我身正不怕影子斜。”</p>
“你要是正的，那这底下就没有歪的。”杨华明抬手指着村后的方向又道，“就咱村后面那几颗歪脖子树，都他娘的给我一柱擎了！”</p>
老杨头阴沉的扫了杨华明一眼，“你要是再废话，今个这话可就不好了。”</p>
杨华忠看了杨华明一眼。</p>
杨华明两手一摊，“得，我闭嘴，三哥你接着你的。”</p>
杨华忠转过身来，看着老杨头：“舌头底下压死人，就算爹你不在乎别饶看法，可余母一个妇道人家还是怕的吧？人家过来照顾儿子，可不能趟了浑水。”</p>
“再了，我娘那边，还不晓得这事儿呢，她要是晓得了，你觉得余母这几能安心在这里照顾余兴奎？”</p>
老杨头皱眉，吧嗒着抽旱烟，越抽越粗重。</p>
然后，他吐出一口烟圈，“你们想怎么样？”</p>
杨华忠道：“简单，送他们母子回余家村去养病，这几我们哥几个轮番过来照顾你。”</p>
“不行，我怕冷清，他们不能走。”老杨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