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贾母和王夫人那里,只要她将她们的“眼珠子”服侍好,其他的她们根本不理会。

    袭人日常功夫做得好,对上对下都是笑脸相迎,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在她的笑脸下,就算刚才釉玉她们觉得不舒服,可是还不是不好说什么。袭人是从贾母房里出来的。贾府的规矩,就是老太太房里的猫和狗都要抬举三分。何况她又是宝玉身边的大丫头,得宠的主子身边的丫头甚至比不得宠的主子还有脸面,袭人的这个“副小姐”地位不比迎春这个正牌的姑娘差多少。

    釉玉点头叹道:“俗话说,会做的不如会说的。宝兄弟跟前的这个丫头,不仅会做,更会说。做下人的将主子服侍好是应当应份的,有什么好赞扬的。满府里服侍好的不知道有多少,可是像她这般‘贤名’满府皆知的还真没几个。不过是外面买来的丫头,竟然压服了府里的家生子,就算是一直装贤良,装一时容易,难的是一直装下去,这样的丫头我们虽然看不上,可是也不容小觑。就是这样‘老实贤良’的人说的话才有信服力,……”

    “扑哧”一声,漱玉忍俊不禁,失笑打断釉玉:“这种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是不能小看她,我们也不会小看她。因为我们不喜她的这种做派,不会和她交好,但是和她也没什么利益冲突,碍不着她什么,也不可能会得罪她,而且看她素日行事,也不是个轻易就和人交恶的,好好的,她在背后编排我们做什么?”在漱玉看来,她一个贾家的奴才,和林家的姑娘能有什么利益牵扯,对袭人这种人只要敬而远之就行了。

    黛玉点头赞同:“三妹妹这话很是。袭人好不好,和我们有什么相干?她是宝哥哥身边的人,纵有不好,也有宝哥哥说她,再不然,还有琏二嫂子、二舅母和老太太呢。”作主子的拉拢交好奴才,都是有所图,她们又没什么目的,根本犯不上去交好袭人。教导贾家的奴才,自有贾家的人来做,轮不到她们。

    哈!漱玉笑道:“宝哥哥身边的丫头哪怕是把房子拆了,恐怕宝哥哥也未必肯教训她们一通,没准还在一旁跟着鼓劲,拍手叫好呢。谁不知道宝哥哥待身边的丫头好,等到他去教训她们,下辈子吧!……”

    “什么事情要等到下辈子呀?”贾敏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见贾敏过来,三玉忙整衣理容,起身迎了出去。釉玉亲手打帘子,贾敏带着一股冷气迈步进屋。三玉给贾敏见礼,让座,上茶。贾敏在椅子上坐下,示意面前排排站的三玉坐下,道:“我在屋里看完帐,听身边的人说你们还在明华轩,就过来看看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呢?”

    釉玉答道:“也没说什么,只是姊妹几个闲聊。刚才宝兄弟过来呆了一阵子,后来他房里的袭人找了过来,把他叫了回去。因我们看袭人行事有些张狂,不免让人看不过眼,所以我们就此说了几句。”

    袭人?听到这个名字,贾敏一怔。如果说书中黛玉的悲惨命运王夫人是主谋,那么袭人周瑞家的这些人则是推波助澜的帮凶。特别是袭人,因为在贾府众人的眼中,是个老实的贤良人,就是在贾母眼里也是个可靠的,从小儿不言不语,如同“没嘴的葫芦”似的。这样老实不善言辞的人不说话则罢,若是说了话,没个不信的。在人们的思维定势里,老实人都说实话,他们说谎编瞎话的可能性小。因此由“贤名”在外的老实人,袭人传出关于黛玉的风言风语不由得让人们深信不疑!

    说袭人服侍的好,可是通篇文章看下来,也没看到书中写出她哪里服侍好了?螃蟹宴后李纨点评各个房里的大丫头的时候,不管是平儿、鸳鸯还是彩霞,都让她说出好处来,到了袭人这里,只是泛泛的夸赞,却无法举出实例。反倒是宝玉房中每每生事,她这个大丫头要在他人的帮助下才能弹压下来,刘姥姥逛大观园的时候,误闯宝玉房中睡觉,都没人发现,连个看屋子的丫头婆子都没安排好,诸如此类的事情不胜枚举,管理无能可见一斑。

    宝玉身上的针线不用家里针线上的人去作,贾母知道她针线不好,但是晴雯却是贾母派给宝玉做针线的,她不去支使,反而央求湘云帮她作活计,以此表明她对宝玉服侍的尽心,连针线都揽了下来。做好了之后,却将功劳揽在自己身上,将湘云的辛苦然抹去。等针线被黛玉毁坏,她又巴巴的告诉湘云,在湘云和黛玉之间挑拨,其心可诛。若真是个省事的,何不掩下不提,何必再生是非?至于背后编排黛玉,“兄弟姊妹们要好,没个分寸礼节,黑天白日的闹”,这类诋毁其德行的言语,更是没有半点口德的说出。……还说袭人“心地纯良”,这是心地纯良的人能干出的事?

    又说袭人克尽职任,有些痴处:伏侍贾母时,心中眼中只有一个贾母;如今服侍宝玉,心中眼中又只有一个宝玉。若是这般说来,袭人自然是要忠心于宝玉的,可是看她素日所作所为又哪点“忠于”宝玉?倒是没少向王夫人表忠心,从而得王夫人青眼,挣来一个“准姨娘”的地位!……只可惜,袭人惯会作表面功夫,又一贯笑脸迎人,因此人们都被她蒙蔽,只当她是个好的,实际不过是假忠实精,擅于做戏的虚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