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将宋路和其他三名板凳球员,原来还为自己没有表现机会愤愤不平,一路看着队友有如长了虱子般的惨烈情状,心态顿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无不暗自庆幸。
鉴于此次热身赛的惨痛教训,富尔队与第二场热身赛的对手泰罗伯队商议,看是否能将比赛改在富尔队的主场进行,门票收益仍按原先的协议分配。但泰罗伯队认为将他们和罗利队这种不入流的球队相提并论,是对双方的一种污辱,对足球艺术的一种摧残!
出于对自身和“足球艺术”的尊重,富尔队放弃了更改协议的努力。比赛当日,他们提心吊胆地来到了客场。球员们都在祈祷自己是替补席的一员,并且直到比赛结束,也不会被教练想起。在首发名单中看到自己名字的球员都如泄了气的皮球,而替补席上的球员整场比赛都在瑟瑟发抖,以从未有过的虔诚叽里咕噜地持续祷告。
不过,对手泰罗伯队确实不能与“不入流的”罗利队相提并论——他们提供浴室!只是稍许有些缺憾:由于淋浴装置年久失修,从花洒里出来的水不是冷若冰雪,就是烫如沸油,二者呈每拨十秒的频率交替出现。
于是,在沐浴间传出阵阵杀猪般的嚎叫声中,富尔队的球员完成了洗澡大任。当大家一个个拖着步子走出来的时候,整个看上去有如不设中场休息地踢了十场比赛。
老莫气得直哼哼,在砸了更衣室的一面镜子之后,他在返回俱乐部的大巴上就奋笔疾书地起草了一份文件,倡议董事会取消以后球队在赛季开始前的一切热身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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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震乔在参加了两场热身赛后,才觉得自己开始融入他的新东家。对队友和环境的熟悉程度也在摸索中渐渐提升。他认为这和自己每天不间断的睡前祷告有关,所以,看来有必要把祷告次数增加一倍:早晨起床后在向上帝问好之前,绝不做其它任何事情。
在两场热身赛中,吴震乔都得到了上场机会。第一场是第六十四分钟替补上场,第二场是首发上场,在第六十四分钟被换下场。他对“六十四”这个数字产生了强烈的敏感,暗自猜测教练选择在相同的时间对他作出替换,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在冥思苦想了一阵后,他得出结论:教练作出这样的安排,没有任何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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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参加联赛杯第一场比赛的前三天,老莫交给吴震乔一个任务。
“你住得离机场最近,”老莫在占去房间三分之一面积的硕大办公桌后向他投来信任的目光,“今天晚上两点钟你到机场接一个人。”
“谁?”
“诺里斯。”
他确定自己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老莫塞给他一张照片,“就是他。”
吴震乔瞧了瞧照片上的人,“是个黑人!”
“对。”
“他刚从哪个监狱出来?”
老莫一把夺回照片,“他是我们的外援!”
“您是说他是个踢球的?”
“没错。”
吴震乔想了想,道:“看来现在监狱球队的水平也提高得很快。”
“出去!出去!”老莫把他赶了出来。
这件事是早晨九点钟发生的,直到下午四点钟吴震乔才意识到“今天晚上两点”是明天凌晨两点!他心急火燎地找到老莫。
“那个时间段我住的地方很少有出租车!”他解释。
“你的别克呢?”
“昨天送修了。”
他没有撒谎,昨天训练结束回家的路上,为了看一个美女,他撞到了路旁的栏杆上。但他没有丝毫悔意,在这个闹着“美女荒”的城市,他愿意再为那个曼妙身姿撞上二十次。
“震乔,我不是恐怖分子。”老莫叹了口气,爱莫能助地道。
“这和恐怖分子有什么关系?”吴震乔一头雾水。
“我不能叫飞机改变降落时间和地点!”
“这确实是恐怖分子干的事!”他点着头表示认同。
“所以我没有任何办法。”
“是的。”他点着头。
“我帮不了你。”
“是帮不了我。”他依然点着头。
老莫满意地别着手走开了。吴震乔突然清醒过来,忙用手摁住自己仍在不断点着的头。“经理——”他大叫一声,跳起来冲着老莫的身影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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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本该是酣睡的时间,但他吴震乔却在公路边黑灯瞎火地等了两个小时出租车,到达这个光线昏暗的机场大厅,百无聊赖地等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陌生人!有倒霉的,但恐怕他是最倒霉的。他觉得晦气极了,坐在吱呀乱响的塑料椅子里直嚼带来的薯干。
在叼着一根薯干打了几分钟瞌睡后,终于看到了有一批乘客涌出了机场通道口。他突然后悔没有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