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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包车吭吭哧哧地缓缓前行。一顿一顿地,行进了不足百米远,那震天的锣鼓声就响了起来。窗外,坑坑洼洼的道路两旁,稀稀拉拉地站着当地的群众,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沿着道路两旁望去,人群一眼望不到边。
间或,还有不少群众手里打着长长的横幅,上面写着“欢迎省交通厅领导来我镇视察工作”,或“我们要致富、迫切要修路”,再或者“我们要脱贫致富,修路是第一要务”等等。
无数双热烈的眼神紧紧地盯着缓缓前行的面包车,震天的锣鼓声渐渐平息下来。人群站在路旁鸦雀无声,只有那一条条横幅在温暖的山风中猎猎招展。
随着面包车的前进,人群又慢慢聚集起来,跟在了面包车的后面。面包车前行越远,车后跟随着的人流就越长越密集。
刘芳望着车窗之外,脸上的神色非常平静。房山市副市长吴国锦哈哈一笑,扫了孙谷和夏庚一眼,“你们两个到底搞什么鬼?怎么弄出这么大动静来?”
孙谷的眉头轻轻一跳。他尴尬地搓了搓手,“吴市长,这个……呃,我马上打电话问一问。”
孙谷掏出手机来正要给安在涛打一个电话,突然刘芳摆了摆手,“不用打了,我看这样很好,最起码说明了两点:第一,我们的乡镇政府在群众中间很有威信,否则也发动不起这么多的群众;第二,群众要求修路的心情非常迫切!孙书记,我看这道路也实在是不像话,怎么你们县上也不拨款修一修?”
“刘厅长,这个,这个县上的财政实在是紧张,不过,我们也准备这两年就要修的,嗯,已经纳入了县委县政府的重要议事日程了。”孙谷瞥了夏庚一眼,夏庚立即笑着接口,“是啊,刘厅长,资河镇的党委书记是我们的县委常委,最近县委刚刚决定,由小安书记来亲自负责这条道路的修建……”
虽然两人并不“合拍”,但在面对上级领导时,出于地方利益考量。还是必须要步调一致的。夏庚即使心里有想法,但当面还是不能揭孙谷的短。
其实,孙谷一直不同意为资河镇修路,也不是冲着资河镇来的,而是向资河镇的前任党委书记示威。
资河镇的前任书记是房山市某领导的亲戚,再加上是年龄偏大资历极深的老同志,仕途升迁无望,对于这位专横跋扈的县委书记就很不买账。这一不买账,就触怒了孙谷,屡屡在资河镇的事情上使绊子。
可惜,资河镇的前任书记也是个犟驴,宁可放弃道路不修,也不肯向他这个县委书记低头,以至于修路的事情就这么被耽搁下来。换言之,资河镇的这条道路完是两位权力掌握者“斗争”的牺牲品。这一点,谁都明白。
前任书记卸任后,孙谷还是余怒未消。说实话,要想让他消了这口气,再次同意给资河镇修路,起码要有几年的缓冲期。他不可能前脚说了“不该修”,而随后就打自己的耳光。
从某种意义上说。在安在涛上任的第一天起,就注定了要跟孙谷发生“冲突”。安在涛不可能无限期地在这个穷乡僻壤里耗下去,要想做出政绩得以升迁,就必须要先修路,而且要越早越好。而他要修路,必然会引起孙谷的“反弹”,这几乎是必然的。
而这,孙谷或许并不清楚,但安在涛心里明镜儿似的。但在得罪孙谷的“小节”与自己的前途“大事”之间,他依然选择了后者。所以,他毅然提出了修路。不过,其实他还是给孙谷留出了一个巨大的台阶下——没有强烈要求县财政出钱,而是准备力争取省交通厅的扶贫建设专项资金。
安在涛很明白,只要能争取了省交通厅的支持,孙谷就是想反对也不能反对、不敢反对。至于自己跟他之间的关系,日后再想别的办法缓和吧——相信,也不至于为了一条路而搞得不可调和。
当然,纵然是真的“不可调和”,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他作为下基层锻炼的后备干部,只要有了基础和政绩,想必用不了多久就会调离资河镇乃至归宁县,本来就不需长期跟孙谷打交道。况且,作为被中组部重点考察的后备干部,上面的目光随时在关注着他的动向,孙谷也不是傻子,迟早会明白这一点。
……
……
面包车吃力地行进在道路上,慢慢向资河镇政府的方向行去。车不住地晃来晃去,非常颠簸,刘芳紧紧地抓住扶手。向吴国锦苦笑着,“吴市长,我考察过省里很多地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糟糕的道路!这条路要是再不修起来,我看乡镇政府根本就没法开展工作——连条路都修不起,群众怎么还能信任你?”
吴国锦也是头一次来,这条乡镇道路的路况之差,说实话也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他皱着眉头,有些不满地瞥了孙谷和夏庚一眼,鼻孔里低低哼了一声。
孙谷尴尬地垂首坐在那里,而夏庚则眼望着窗外聚集在道路两旁的无数当地村民,坦然的目光从一张张涨红而粗糙的面孔上滑过,嘴角浮起一抹玩味